玄道派,思羽台。
熟悉的高台,熟悉的座次,熟悉的跪姿。
今天的柳舒一改往日艳丽浮夸的风格,一袭素衣,却依旧美的动人心魄。
病号嘛,自然要有病号的样子,今日她刚睡醒连唇脂都没擦,更显得我见犹怜。
高座之上,骆君昊率先发难,“你说是你偷了苍玉镜?”
柳舒紧咬下唇,轻轻点头。
刚刚追过来的李雨凡看到柳舒乖乖承认罪责,不可置闻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骆君昊的兴趣彻底被激了起来,这听雪宗宗主平生别无所好,酷爱听故事。听说就算是杀魔族,也要让魔族讲完平生记忆最深刻的故事之后再杀。
看书的时候,贺爽想这不就是妥妥的修仙界一千零一夜吗?
“可我记得你前两日才说是你看见有贼人偷盗么?怎么几日功夫,就变成了你偷盗了?”骆君昊听给柳舒送东西的弟子回来回禀过,柳舒看起来就像废物一般,每日除了吃就是睡,怎么突然跑出来翻供,想来其中必有内情。
柳舒轻声道,“这些都是弟子为了逃脱罪责编出来的。”
骆君昊追问,“那你可知,你若此时认罪,责罚只会更重?偷盗灵器,私闯禁地,这两项罪名足以让你命陨?!”
柳舒颤抖着嘴唇应声,“弟子知道,都是弟子的错。”
吕宫正准备下令宣判,却听骆君昊还在追问,便出言打断,“你没看这女娃儿都认罪了么,就是她偷了灵器,估计被灵器中魔气裹挟去了禁地。这事情摆在眼前不是很明显了吗,还问问问,有什么好问的?”
柳舒心想这吕长老怕不是看过剧本吧,说的都对啊。
可骆君昊此人平生最恨有人打断他听故事,不耐烦的丢给吕宫一个“怒了,想杀人”的眼神,吕宫便不再吱声。
柳舒像是吓傻了一般,嘴里喃喃,“都怪我,不关大师兄的事。都怪我,不关大师兄的事...”
柳舒声量不大,骆君昊却听的清清楚楚,李雨凡也听的请清楚楚。
李雨凡只当她是吓傻了,并未开口。可骆君昊心下已经疑窦丛生。
“你要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你切不可撒谎。但是,若是有人威胁你,你也不用害怕,我听雪宗不是怕大的,你自说出来!”
柳舒再未开口,只是眼神轻轻飘向了站在一旁的李雨凡。那眼神一碰到李雨凡,就立马避开,目中似有怯畏之色。
骆君昊心中立刻警觉,以他听故事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其中必有隐情。
李雨凡闻言瞬间紧张了起来,骆君昊没有错过他的神情,凛然开口,“李雨凡,那日夜里,你在何处?”
骆君昊有此一问,就是起了疑心!
那天夜里在哪?当然是和季柔私会了。
柳舒在积云峰被魔气折磨,他在花前月下,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只当未婚妻是个死人。
可他能说自己私出宗门,去了海云间同季柔私会吗?很明显,不能,更何况他还有婚约在身。
不过,男主不愧是男主,牙都快咬碎了,还是稳住了心神,站出来回话,“弟子那夜听闻山下有魔障出没,连夜下山去追剿。”
柳舒在一旁凉凉补刀,“师兄还真是精力旺盛,那夜追魔而去,第二日还能一早在禁地把我抓回来。”
追狗屁魔,追妻才对。
可这话落在骆君昊耳中就变了味道,那天夜里苍玉镜丢失,李雨凡不在。第二天早上却是第一个发现柳舒的人,直奔禁地而去,还急着给自己的未婚妻定罪,似乎丝毫不顾同门之情,这样着急...
如今柳舒又突然翻供,眼神躲闪。
这两人确实不象是未婚夫妻该有的模样,互相看对方眼中丝毫情谊没有不说,柳舒的样子完全不像是爱慕的模样,反倒是怕极了李雨凡。
骆君昊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合理:
这李雨凡偷了法器(原因未知),被未婚妻撞见,为了隐匿自己,便不顾情谊将未婚妻丢进禁地,第二日再装作若无其事般把未婚妻抓回来,让未婚妻给自己顶罪。
骆君昊悄然对着身旁弟子吩咐,那弟子领命悄悄遁出。
李雨凡本来还在疑惑骆君昊为何突然怀疑自己,忽然福如心至开了窍一般,怒目瞪着柳舒道,“你!!”
柳舒挑眉看向李雨凡,眼睛似乎在说,我?
当然是我。
你让我物归原主,我物归原主了。
你让我自首,我也自首了。
至于旁人信不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雨凡也不得不跪在柳舒身旁,用只有两人听的到的声音说,“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承认是不是?”
柳舒学着李雨凡正义凛然的样子,悄声说“是,师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劝过你,若是你偷了苍玉镜你就自己还回去,想来掌门他们不会重责于你。”
骆君昊用窥音之术听得两人对话,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