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渔!!!你个狗操的!老娘差点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项采出眼眶含泪,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可疼死老娘了!这些狗东西可真狠,老娘头皮都被他们给削掉了。”
崔渔看着惨兮兮的项采珠,整个人像是面条一样躺在血泊中,任凭地上的血色泥浆浸透身上的衣裳,整个人不由得一个哆嗦。
小姑娘平日里最爱干净,此时竟然躺在了血泊中。
身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刀伤,四肢呈现诡异的弯曲,胸膛塌陷了下去,整个人躺在地上就像是一滩肉泥。
尤其是脸上模糊的血肉,叫崔渔看了后整个人更是不由得心中一疼。
人被刀子划一下,尚且疼的要大呼小叫,更何况是被削掉半张脸,露出了森森骨头。
被打断全身骨头有多疼?
崔渔心中着实不敢想象。
真要说些安慰的话,项采珠彪悍的话语响起:
“快!给老娘干死那两个老家伙,这两个老家伙被老娘废了!快把他们干死。一定要在老娘咽气之前将他们给我弄死,否则老娘死不瞑目啊!”
崔渔一个踉跄,差点跌下老马。
项采珠永远都是那个项采珠。
崔渔不顾地上血腥泥泞,来到了项采珠的身前,看着整个胸膛都塌陷下去的项采珠,不由得吸了一口气。
“崔渔,我是不是要死了?”
项采珠终于声音柔弱下来,眼泪巴巴的看着他,眼睛里满是不舍,气息也逐渐微弱下来。
“死不了!”崔渔上前抚摸着项采珠的面颊,肉白骨施展,只见项采珠脸上削掉的伤口肉芽衍生,几个呼吸间就已经长好了。
然后一滴滴甘霖洒落,不要钱一样,项采珠身上的刀伤不断恢复,只是身上断掉的骨头依旧麻烦。
崔渔可不会接骨术。
没有将骨头续接好,贸然使用肉白骨恢复对方伤势,以后怕是要留下畸形。
似乎是看出了崔渔顾及,金尚早连滚带爬的从老马身上来到崔渔身边。新笔趣阁
“公子,小人会接骨。”金尚早道。
崔渔看了项采珠一眼,拿出万劫金丹的葫芦,掰开项采珠的嘴,给她狠狠的灌了一大口:“快,给她接骨吧。”
“公子,小人八岁走江湖,大大小小刀伤无数,身上的骨头就没有一块完整的,全凭当年小的和一个老中医学了接骨术,才不断给自己接骨续命活下来。”金尚早手脚麻利的拿住项采珠的大腿。
项采珠才七岁,倒也没有那么多忌讳。
“疼死老娘了,你个狗东西会不会给老娘接骨啊!”项采珠疼的滋哇乱叫,吓得金尚早一个哆嗦。
崔渔以起死回生感应项采珠体内伤势,他不得不承认,金尚早几十年的接骨术不是吹的。
肉白骨施展,项采珠的骨头几个呼吸间重新续接,所有裂痕尽数消失。
“赞一个。”崔渔暗自为自己点赞。
“你忍着点,先前和人动手,怎么没见你大惊小叫?”崔渔一边说着,一边示意金尚早动手。
金尚早憋着笑,手脚麻利的动手。
“哎呀,你个狗东西,下手这么重,是不是故意给老娘难堪。”项采珠破口大骂,疼的小脸都扭曲了。
崔渔赶紧施展肉白骨,给项采珠嘴里又灌了一口甘霖,项采珠才小脸放松下来:
“你可别怪我了,今日差点翻了船,你再也看不到姑奶奶了。”
“不是和你说了,米家的事情我自己有办法。”崔渔没好气的道。
“大梁城是莪的地盘,你在我的地盘被人劫杀,以后我的脸往哪放?我还哪里有脸面对你?”项采珠振振有词:
“我之前都警告米家了,可谁知他们还敢动手。一群狗一样的东西,还敢违背主人的命令,我却又岂能容他活着?”
说到这里,项采珠看向崔渔,委屈巴巴的道:“再说了,当初我听说你死了,我就大脑一片空白,只想将他们全都杀了为你陪葬,哪里想那么多。”
“哎哟,你个狗玩意,敢摸老娘的胸,一会老娘将你的爪子剁下来。”项采珠怒视着金尚早:“姑奶奶的胸只有崔渔才能摸。”
金尚早双手一个哆嗦,崔渔敲了敲项采珠脑袋:“小小年纪别作妖,就你这小身板,摸个男胖子都比你有感觉。”
项采珠气的不说话,死死的咬着牙齿。
“行了,起来吧。”胸骨接好,崔渔捏了捏项采珠的脸蛋。
“好了?果然好了!你小子有点东西啊。”项采珠看向金尚早。
金尚早跪在血泊里磕头,血液贱了一脑门:“小人不求有功,只求姑奶奶莫要怪罪就好。”
项采珠没有理会金尚早,而是看向地上的癞蛤蟆,伸出手去将癞蛤蟆抓住,拿在手中攥的那癞蛤蟆眼睛鼓起。
“拿刀来,老娘要将他大卸八块,以解老娘心头之恨。”项采珠发狠。
金尚早在一旁连忙递过刀,露出狗腿子模样。
项采珠不愧是项采珠,果然是说到做到。
项采珠很认真的将一只蛤蟆抽筋扒皮,然后五脏六腑全都掏出来,最后一脚剁碎。
其余剩余的两位米家耆老身躯发抖,然后干脆不再说话,一巴掌敲在天灵盖自尽了。
“这东西真邪门。”项采珠血淋淋的手掌拿住钢圈,又将白布捡起来:“似乎是专门克制我的。但落在我手中,也能增强我的异能。也不知道此物是什么材料炼制成。”
项采珠美滋滋的将圈子套在手腕上,下一刻只见那圈子一阵扭曲,就仿佛是活了过来一样,在项采珠的手腕游走。
“是个好宝物,至少能增强姑奶奶我十倍的力量,而且这东西似乎还能与这片大地感应?”项采珠戴着圈子,圈子在大地之力的滋润下化作了银白色,看起来有些像是西游记里的金刚琢。
不过与金刚琢不同的是,这个圈子此时变得很细,就像是一条细线,银子做的装饰品,戴在项采珠的手腕上。
“这座山中还有活人吗?”崔渔问了句。
项采珠摇了摇头,正要开口说话,忽然远处的茂林内走出一道人影,缓缓来到了场中。
来人身形并不高大,可不知为何崔渔总觉得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气势,就像是整片天地都在男子的掌控之中。
看到走来的男子,崔渔心中戒备。
“爹!”项采珠弱弱的叫了一声,看起来有些畏惧。
崔渔一愣。
项燕目光扫过崔渔,对着崔渔点点头,然后看向项采珠:“你该走了。”
项采珠不敢多说,悄悄的看了崔渔一眼,然后向男子走去。
只是走了两步,回过神来停住脚步:“你刚刚说什么?我该走了?”
“是该走了。”项燕声音平静。
“回家?”项采珠心中涌现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去大虞。”项燕道。
“我不去!”项采珠反驳,底气有些不足。
“闹出这么大动静,整个大周都会知道你觉醒大地之力血脉,我护不住你!大梁城也护不住你!”项燕开口,给出的理由叫项采珠无法拒绝:“你要是继续留在这里,我们这些人为了保护你,都要给你陪葬。你难道要看着你大哥战死,我也战死吗?”
“我……我……我……”项采珠急的眼睛乱转,然后猛然一指崔渔:“我去大梁城可以,但是他要陪我去。”
项燕看向崔渔,目光有了莫名味道:“可以。”
“崔渔,我们去大梁城吧。”项采珠面带喜色。
“我不能去。”崔渔摇头,心中对项燕的反应很好奇,项燕竟然没有反对自己和项采珠一起走,这可不是什么正常现象。
项采珠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盯着他。
“我在这里还有事情没处理完。等我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就去大虞找你。”崔渔记挂着女魃尸体,当然不肯轻易离去。
“王八蛋!你个狗犊子又在忽悠老娘。”
项采珠对着崔渔破口大骂,指着身上血淋淋的衣服:“老娘身上的血液还没干呢,叫你陪我去大虞过分吗?”
“不过分。”崔渔很实诚的点头。
“那你就陪我去大梁城好不好?”项采珠忽然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崔渔一巴掌推开项采珠的脸:“十年内我一定去大虞国都找你。”
“十年?”项采珠拉长音。
“五年!”崔渔想了想,伸出巴掌。
项采珠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有些不舍的看了崔渔一眼,然后走到项燕身边:“要是没这档子事情,我还能在这里多陪你待几年,可这米家偏偏惹事生非,等我到了大梁城,非要将米家斩尽杀绝不可。”
一旁项燕嘴角抽搐,有一巴掌将自己女儿人道毁灭的冲动,这丫头是养废了。
“走吧,去大虞国。”项采珠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走入山林中。
项燕对着崔渔点了点头,夸赞一声:“很不错,以后有机会去大虞国找采珠玩。”
看着远去的背影,崔渔呆呆的站在原地发愣,心中升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就在天边人影消失之后,崔渔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正要转身离去,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一道人影由天边逐渐变大,戴着哭腔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崔渔,你可一定要来大虞国,吃我给你做的辣子面。”
项采珠大步向前跑,然后项燕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抓住项采珠的脖子。
项采珠四脚离地,拼了命的对崔渔招手,然后被项燕提着消失在了群山间。
项采珠走了,但是哭声却犹如一道魔咒,在崔渔耳边不断回荡。
“我一定会去的。”崔渔心中暗自道了句,然后面无表情的骑跨在马匹的身上。
“公子,请恕小人多嘴,您和小姐去了大梁城,才会有更大的发展,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次项小姐邀请您,可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您为何不去呢?”金尚早跟在崔渔身后,看着骏马粗壮的尾巴在不断的扫来扫去,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崔渔看了金尚早一眼,却没有多说话。
一具神魔的尸体就在眼前,不挖出来他岂能甘心?
少女有什么好?
神魔姐姐不香吗?
崔渔的道金尚早无法理解。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崔渔问了句。
“公子可有指示?”金尚早眼巴巴的看着崔渔。
崔渔看着金尚早,眼神捉摸不定,看的金尚早一颗心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他想弄死金尚早,毕竟这等墙头草,不值得信任。
但是想想自己无人可用,只要叫金尚早知道自己的手段,日后自然不敢背叛。
“你去大周王都吧。”崔渔看着金尚早。
“去大周王都?”金尚早不由得一愣。
“训练一个谍报组织,收集大周的信息。”崔渔看向金尚早:“你是二十多年的老江湖,此事对你来说,应该不难的是吗?”
“大周藏龙卧虎,一块砖头砸下去,都是一大票异能者。小人如何才能在大周立足?”金尚早面带难色。
“杀人!”崔渔道。
“杀人?小人这实力能杀谁?”金尚早苦笑。
“是我杀人。”崔渔自顾自的骑着老虎在前面走着。
“小人不懂。”金尚早小心翼翼的看着崔渔。
“我也不瞒你,我背后有一个组织,唤做:阎王殿。只要被阎王殿盯上,不管你是消除生死籍的强者,还是芸芸之中的无名之辈,二十一天后都会死亡。你去大周王都,就是作杀人的买卖。记住了,生死籍的强者下贴必死。”崔渔看向金尚早。
金尚早闻言身躯一震,一双眼睛看着崔渔,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消除生死籍的强者下贴必死,这是何等大的口气?
那可是生死籍的强者啊!
“我可以为你出手一次,隔着千里咒杀生死籍之上的强者。你如何利用这一次机会,招揽到强者,把杀手组织建立起来,那是你的事情。”崔渔说到这里看向金尚早:
“能办到吗?”
“能!不但能,而且还能招揽到消除生死籍的强者为我所用。”金尚早斩钉截铁的道:“毕竟就算是消除了生死籍的老古董,也有死对头。而且这种死对头一般都还很厉害。”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你如何从镐京,将消息及时的传递给我。”崔渔骑在老马上,摸着老马的耳朵。
他对金尚早的能力不怀疑。
至于说金尚早的忠心?
等他看到自己咒杀了消除生死籍的强者后,到时候自然不在有任何二心。
“大周有报更鸟,可以通传信息九州,据说有太古鲲鹏血脉,一来一回不超过三日。只是动用的价格是个天文数字。”金尚早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崔渔面色。
“无妨,需要什么,你给我列出个单子。”崔渔情绪不高,骑在老虎上远去。
金尚早在后面连忙抓住老虎尾巴,整个人飘了起来,心中暗自道:“这回似乎攀上了一个大主顾。”
大梁城
项家府第
大梁城
项家
项采珠收拾好行囊,坐在马车内,一双眼睛看向项燕。
“爹,你以前不是瞧不起平民吗?今个这么对崔渔这么友善?”项采珠面带不解的看着他。
“先前你与米家的那五个老家伙交手,我都看到了。甚至于崔渔帮你续接筋骨的手段,我也看到了。变换动物的手段,是大周王室无疑。他就是大周王室的血脉!而且血脉纯度很高很高!高到无法想象!大周王室要是知道了他的存在,十有八九会接回去好生培养,至少也要放入宗人府圈禁起来,做一个镇压大周王室底蕴的存在。”项燕笑着道。
“他的体内当真有大周王室的血脉?”项采珠面色一变,一旁的项羽也是面色大变。
大周王室啊!
天子血脉!
而且还是云华公主的后裔,多么纯净的血脉。
“当然,我绝不会看错的。”项燕很笃定的看着项采珠:“你要是能血脉大成,彻底执掌大地之力,到时候真的嫁给崔渔,没准还能帮他在大周立足跟脚。不说封王,一个实权诸侯是没得跑了。”项燕看向项采珠:“大虞规矩森严,不比大梁城这种小地方,你到了哪里……。”
项燕说到这里,话语忽然顿住,想起项采珠的彪悍,忍不住闭上嘴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孩子算是被自己给养废了!
都怪自己,从小缺少了关爱。
“这是流云水袖,你收好!这件宝物可不是寻常之物,据说能搅动五湖四海之水,乃是护身至宝。”项燕说到这里,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雪白色的绸缎,递到了项采珠的手中。
“给你是糟蹋了!”项燕有些肉疼:“你执掌大地之力,要这流云水袖做甚。”
“是我的东西,我一定要。不是我的东西,我分毫不取。”项采珠接过流云水袖,下一刻只见流云水袖就像是一条灵蛇,顺着其袖口钻入了衣裳内。
项燕看到这一幕,整个人目瞪口呆。
“你……你……”项燕指着项采珠,整个人仿佛见鬼了一样。
项采珠得意一笑:“你忘记了,大地之力可以生养万物、承载万物,流云水袖亦是在大地灵脉中孕育出来的。”
“崔渔你帮我照看着点。”项采珠最后看了自家老爹一眼,然后拉下帘子,马车辘辘远去不见了踪迹。
“爹!”项羽站在项燕身后,忍不住开口道了句:“那可是流云水袖!当年为了流云水袖,您才帮助云华仙子的,然后惹来雷霆震怒,被谪贬大梁城,现在怎么就真的将流云水袖给她了?”
“此一时彼一时。”项燕看了项羽一眼:“采珠去了大虞,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能重新返回大虞。这里咱们呆不了多久的。”
项燕与项羽又一次奔赴战场,崔渔在李家村暂时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道韩信现在怎么样了!”
他觉得等韩信武道修为有了底子,可以承受住神血强度的时候,自己应该为韩信塑造血脉。
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底蕴太浅薄,帮衬的人手差太多。
一想起要与项采珠分别五年,他就心中也莫名难受。
然后崔渔掉转马头,他觉得自己应该送项采珠那小丫头一程,至少再看最后一眼,这一分别不知多少年才能再见。
人生本来就是见一面少一面!
可是到了项家打听,才知道项采珠已经离去。
崔渔略作沉思,转身往回赶,可是路经德隆武馆的时候,崔渔脚步忽然顿住。
脑子里浮现出当年寒冬腊月被追杀的项采珠,以及分别时哭成泪人的脸,崔渔觉得自己应该为项采珠做些什么,以后有事没事去德隆武馆转转,总能找到线索。
石龙武馆内
阴阳手石龙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头发花白,脸上遍布褶皱,一双眸子里光芒黯淡,看起来就像是病了很久很久的病人一样。
在其身后,大弟子陈川面色紧张,整个人目光低沉。
在对面,三江帮护法高大升此时按着石龙脉搏,眯着眼睛不语。
空气似乎陷入凝滞,时间停止了流转。
许久后高大升收回手掌,一双眼睛看向石龙面色,整个人沉默不语。
“如何?”石龙问了句。
“病入膏肓啊,你已经被火毒攻入心脉,只怕命不久矣。”高大升也是面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