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沧阳已回头逼视李佑:“你还不派人去查查,那盐商郑五爷是什么来路!”
李佑苦笑一声,这还用查么?
附近的盐市,都被那崔浩掌握,这位郑五爷,多半是赵海一类的人物,是那崔浩的手下人。.CoM
他摆了摆手:“先不急,先问问情况。”
李佑又看向武大郎:“出了这等事,你们难道没有报官?”
说起这话,武大郎冷冷哼了一声:“我自然是要报官的,虽然村里人都劝我父子,说招惹不起那郑五爷,可我父子都死活不依,带着弟弟尸首就上了县城。”
听到这里,李佑终于明白了,这武大郎一身的伤,是怎么来的了。
他心下一凉,失声道:“那山茌县令和郑五爷勾结,草菅人命不说,反而对你父子施刑?”
武大郎那紧抓床单的手已在颤抖:“不错!公堂之上,那郑五爷说,分明是我弟弟有意抢道别船,结果没把控好船头,导致两船相撞。”
“他竟说我弟弟是因为两船相撞,失身撞到大船才致死的。”
李佑不由皱起眉来:“拿小渔船去别人家的商船……这世上有这般道理吗?”
两条船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硬拿小船别大船,不就相当于骑着小电驴去别人家的大货车么?
正常人都干不出这种事来。
那郑五爷的说辞,显然毫无根据,一戳就破。
沧阳气呼呼道:“这种蠢话,那县老爷也能信?”
“呜呜呜……”武大郎哭着道,“县老爷不但信了,还宣判我父子二人构陷栽赃,当堂就打了我们板子……”
“我那爹爹被打至重伤,再加上伤心过度。没几天……就……就伤重不治走了……”
武大郎再说不下去了,埋起头又陷入恸哭。
李佑已出离地愤怒,这显然是场官商勾结,欺凌弱小的阴谋。
那盐商郑五爷,还有那山茌县令,这两人俱都是草菅人命的禽兽畜生。
他又回想起初遇武大郎的情形,想来一顿重刑之后,他父亲殒命,这武大郎也已身心俱残。
了无希望之下,武大郎到了那山头上,怕已有寻死之意。
却是巧了,他正好叫炸药给炸懵,惊得摔落下山,反倒捡回了一条性命。
“好哇,好得很哇!”
沧阳却突然叫了起来,她显然已是怒火攻心,说话时牙关紧咬,含糊不清:“这狗官还有那奸商,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李佑!”她忽地冲李佑一喝,“这就是你治下的县官,你要为这两条人命负责任!”
她这一下,倒是抓住了重点。
被她逼视诘问,李佑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因为那山茌县,分明是归他李佑直接管辖。
山茌在齐州境内,与历城县相邻,也属于齐州州衙管辖范围。稍有区别的是,历城县是附郭县,治所就在州城里;而那山茌县的县城,距离州城有二十多里地。
李佑依稀记得,自己刚来齐州之时,还曾见过那山茌县令。
名字已记不清了,但那县令的长相,他倒还有点印象。
那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清瘦老头儿,那日穿了身泛白显旧的官袍,乍一看倒有几分清廉模样。
却没想到,这县令竟是这般衣冠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