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茂密芦苇荡中,张大胡子的小船停了下来。
他放下撑船的长篙,又将在船尾划船掌向的胡泰来叫了过来,两人趴卧在船头,又掏出那份地形图。
“这片芦苇荡方圆有好几里地,只有这一段水路尚可行船,再往里走,便是一大片沼泽湿地了。”
“咱们绕到沼泽地边缘地带,该是能到那藏身地了。”
张大胡子指着标注地点:“但是老夫好奇的是,为何这藏身点,会选在沼泽最深处?那里行船怕都很困难,一旦被人找到,连逃都难以逃脱。”
胡泰来也是一脸迷糊,他摇摇头道:“或许这只是疑兵之计……”
他指了地图上十多处标记点:“我上回看那队兵士,不过十来个人,绝没有必要分散藏身于十多处地方……”
张大胡子却又摇头:“咱们尚不能将对方人数定死在上回押运的那批军士上,要知道有人押运,也该有人负责镇守这莲子湖。对方的人数,绝不止于上回押运的十来个人。”
“倒也是,咱们还是先过去瞧瞧吧!”胡泰来点点头,随即便要撑舟朝芦苇荡深处而去。
“慢着些,动作再小一些……”
张大胡子已站起身来,拿着望远镜朝远处张望。
可在这芦苇荡里,视线实在差得很,入眼便是密密麻麻的芦苇,有望远镜也是白搭。
他看了一圈,也没什么发现,索性将望远镜藏回胸口,撑起小舟慢慢朝那沼泽地带而去。
两人一路慢悠悠撑着小船,装作渔民般百无聊赖四下里张望。
张大胡子正朝着沼泽深处凝望,却忽地听见胡泰来放亮了嗓门:“老爹,赶紧撑船吧,再这么磨蹭,怕是天黑都到不了家了。”
这话说得奇怪,嗓音儿又极清脆嘹亮,在这安静的芦苇荡里显得极是扎耳。
若是在寻常,张大胡子定会奇怪,胡泰来为何会突发呓语。
但此刻他们深入险地,张大胡子立即猜出其中缘故。
他立马用苍劲的老者嗓音,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朝胡泰来笑了笑:“好嘞!咱爷儿俩都得加把劲,今日渔获太少,再不赶紧回去,怕是家里那老婆娘又要骂哩!”
紧接着,张大胡子调转方向,将小舟往远离沼泽的芦苇荡出口方向撑了过去。
二人心照不宣,只尽力划船,一直又划了近半里路,才缓缓离开芦苇荡,到了一片开阔水域。
再划了有半里路,胡泰来才终于发出讯号。
“张老前辈,可以停下了……”
张大胡子这才松了口气,抛下那根长篙,扭头坐了下来。
这时候,胡泰来已是一身大汗,他将木浆抛开,擦了擦额头汗珠,这才长嘘口气。
张大胡子急切问道:“是有人盯上咱们了?”
方才在那芦苇荡之中,他们即将靠近沼泽时,胡泰来那一声突喝,叫张大胡子立即打起精神。
那话说得莫名其妙,张大胡子立马就猜出,胡泰来这是故意示警,提醒他有人在盯着他们。
其实那会儿,张大胡子一直都凝神观望,却没发现周遭有任何动静,但胡泰来有此提醒,想来他是有所发现。
这会儿终于得了空,张大胡子才将心中疑惑问出。
胡泰来喘了几口大气,这才唏嘘一叹:“方才路经沼泽地边缘时,咱们已被人给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