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胡子大骂一声,随即又朝李佑二人眨了眨眼,似乎意有所指。
李佑满心迷糊,不知他这是何意。
而一旁的秦理已低声提点道:“方才路上绕了那集市转了两圈,又在那牲口铺前转了两次。他们是有意迷糊方位,好叫咱们转不过向来。”
秦理此言落下,张大胡子随即眯眼点头,眼神里闪过一抹肯定。
李佑则是彻底迷糊了,他却是没有注意到方才路上的经历。
倒是这二人身负武功,耳力嗅觉更为敏锐。
敢情张大胡子方才那一吆喝,不过是故意喊给外人听的,遮掩他们一路有心记路的行为。
李佑见状,赶忙低声问道:“你们能记得来时的路么?”
张大胡子和秦理都是摇头:“辨不出方向,只能大致猜出,真正的路程,该是在十里之内。”
方才一路跑了半个多时辰,照马车真正的速度看,至少跑了二十来里路。
想来,这其中大半都是故意绕圈,好迷惑马车中人。
李佑透过掀开的帘子,朝外头看了一眼。
这是处建在郊外的小院子,像是那种极普通的农家小院,院前还有农垄阡陌。
那院落小门前,有几个壮汉看护值守。
而先前与李佑他们同行的壮汉,这时已小跑到院中去了。
想来,他是去向里面的人通禀去了。
“喂,你说他会放我们几人都进去么?”秦理点了点李佑的胳膊问道。
李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愿那殷二爷为了成全这笔买卖,答应下来吧……”
作为掮客,第一要务就是促成买卖,想那殷二爷虽是谨慎,但该是足够相信张大胡子的。
毕竟他二人早在十数年前就认识了,算是老相识了——虽说这相识的过程,并不大友善。
再说张大胡子也是绿林草莽出身,行事风格放荡不羁。这样的人,与官府朝廷向来不搭,自然也不太可能成为官府的暗探。
等了一阵儿,那壮汉终于出来了,他走到马车前,朝门口一引手:“我们老大请你们过去。”
听他说“你们”而非“你”,李佑几人心中大石才落了地。
三人赶忙整了整衣裳,随即跟着那壮汉步入院内。
这小院内部,依旧与其他农舍无异,宽阔院落正中置了个磨盘,两旁地上还铺了些晒干的谷麦。
院门正对的一条石子小道,直通一座三居小屋,左右是厨灶和卧房,中间那稍大一些的是一座厅堂。
此刻,已有几人从那厅堂往外迎来,为首的是个身量中等,貌不惊人的黑面男子。
那男子三十多岁,穿了身深褐色锦袍,身材长相都是一般,看不出有什么稀奇。
但一看到他的脸,李佑便已断定,这人便是那殷二爷。
因为他的眼角位置,有一道深深的沟壑。
那是伤疤,一条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