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苏全在这案子里的功劳,就无形中被放大了。
而赵广也能借着他立下大功,替他争取免罪脱籍。
李佑仔细思索着赵广的安排,并未在其中发现漏洞。
他又看向赵广:“这安排有问题吗?”
“有!有天大的问题!”
赵广郑重点头,脸色越来越难看:“我万万没想到,后来那民女的双亲,竟携伴自杀。这桩案子的原告,便由三人变成了一人,正是那奴仆苏全!”
“原告变成苏全……”李佑皱眉,“那又如何?”
“呵呵……”赵广苦苦笑着,鼻孔里无奈轻哼着:“我原本也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可那日重审案件时,那苏峻突然提出一条律令,便将我先前的努力,全都击溃了。”
“律令?”李佑回忆起来,刚刚赵广还说,他疏忽了一条重要的律令,导致全盘皆输。
赵广身为法曹,本该是对大唐的律令最为熟悉的。
李佑不相信,他这样一个奉公守己,尽职尽责的法曹,会疏忽了重要的律令。
见赵广还沉浸在痛苦回忆里,李佑赶忙催促:“你快说,究竟是什么律令!”
赵广回过神来,缓缓开口:“你可知晓,在我贞观二年,当今天子陛下,曾颁下一条重要律令,规定了奴仆不能告主。”
“什么?竟有此律令?”李佑心中一惊。
照赵广所说,他给苏全安排的身份,是罪行的检举者,而在那民女一家都死后,苏全便成了这桩案子的唯一原告方。
这桩残杀民女的案件,已变了性质,成了奴仆检举主家犯法的案子。
若赵广所说的律令为真,那这奴仆告主,便已犯了禁令。
“诸部曲、奴婢告主,非谋反、逆、叛者,皆绞。”
“这是贞观二年,天子得知有奴婢告其主人之后,临时增设的律令。”
“打那之后,除非谋反大罪外,奴仆一旦状告主人,无论罪行真假,那奴仆都要被处以绞刑!”
赵广面目恍惚,悠悠说道。
而一旁的李佑,却是听得瞠目结舌。
这……这他娘的……是什么鬼规定……
居然还是自己的皇帝老子李世民增设的律令。
李世民,你这不是坑你儿子么?
赵广缓缓摇头:“那条律令乃是贞观年间增设的,我在审案时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而当苏峻提出这条律令时,我和那苏全两人,全都惊住了。”
律法最怕常变常改,新增的律法往往不能及时记录到律书之中,在实施之时常会被人遗漏。
这赵广疏忽了此条律令,倒也能够理解。
李佑也能想到,苏峻提出这律令时,赵广该有多么震惊。
而更震惊的,恐怕就要数那奴仆苏全了。
原本有机会免罪脱籍,现在却反倒要被处以绞刑……
这谁能接受?
李佑深叹口气:“难怪那苏全要改口推翻证供,他若仍坚持状告苏问天,只怕死得会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