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明光显照,那是雷霆于此世本真的颜色。
再仔细看去的时候,鼎立在五色玉坛上面的青铜大鼎,也已经在道火的煅烧下,染上了赤红的颜色,恍若是烈火烙印下的古老篆纹,与其上的雷霆鼎纹交织, 共成雷火之势。
而且在之前不断熬炼的过程里,那由古时仙府浇铸而成的大鼎,早已经与其下的五色玉坛熔炼至了一处,再也不分彼此。
其下是古祭法,是香火蒸腾之根底。
其上是玄门法,是雷火暴虐之显照。
老真人的两道兼修, 没有柳元正那般圆融、自然、契合, 就像是早先熔炼诸般时的粗粝细节那样,甚至连道与法的交织,在老真人这里都显得粗暴极了。
这样的毛糙做法,换做是其他人,恐怕早就是走火入魔,根基损毁的下场。
可在老真人的手中,粗暴的手段,换来的却是古拙的和谐。
仙铜与宝玉的和谐,玄门法与古祭法的和谐,这四万年往生与以后漫漫光阴岁月的和谐!
凝视着那高悬的明光与其中的鼎器,老真人长久的怅然。
正此时,一旁的安文子真人欲言又止。
最后,真人还是开口问道。
“祖师之智,非弟子可以猜度,只是归根究底,雷法也好,新道也罢, 这世上已经有元易这孩子走出了通衢的路来,不论是重开紫府,还是印证大罗,祖师何必舍近求远?毕竟……毕竟您老这神、仙合一之道,还未有过印证呐!”
闻言,元道老真人笑了笑,复又摇了摇头。
“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得,不说老夫如今驻足在尘世巅峰,一旦自斩境界,恐怕要有殒身之厄,只说这修法本身——安文,人贵有自知之明呐,今日有此番,不是老夫天资的造化,而是四万年光阴的造化!
事实上,老夫从来都不是天资最高绝的那一批人,否则,师尊昔年不会失望,老夫也不会用这么久的时间才挣脱仙经的藩篱,我便是折回身去走那条看似通衢的路,没有才情的支撑, 恐怕也难见修路的终极。
紫府也好,大罗也罢,这才是真正才情高绝的人做的事情,在他们的眼里,修行便是见证这尘世的寰宇,可老夫差了一线,便是云泥之别,这亿万里锦绣山川,老夫注定无法求全,便只取一山一水来入道!”
一番话,端是教老真人说得谦逊异常,只是老真人那眼中的骄傲却再难遮掩。
他以稍逊的才情做得了古往今来没几人能够做到的事情,某种程度上,他已然超越了那一代又一代的天骄道子们,与真正的妖孽并驾齐驱,甚至超出了半个身位。
一山一水,说来轻松惬意,可能在这寰宇中取之山水的人,古往今来又有几何呢?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贪婪的人,他只想从一条路上继续走下去,这莽荒的古史里,各种各样的绮丽与绚烂,他只想从中取走属于自己的长生与逍遥而已。
仔细感应着元道老真人身上那若隐若现的道韵气机,安文子真人复又追问道。
“祖师是要在今日证道么?”
闻言,元道老真人复又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