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要跑。”
七星依旧侧坐在马背上,将头摆了摆,甩开扑面的披风。
跟在一旁的朱川大喊:“还敢胡说八道!我早就说不该带她来!在家里我守着肯定没问题!”
家里防卫严密,铁桶一般,就算都督不在,这女人就算逃出牢房,也逃不出都察司。
但在西山就不一样了,到底是天地广阔,难免有疏漏。
最大的疏漏就是太相信她了!
朱川想到适才明明正说得好好的,那女子一眨眼消失在视线里,犹自心跳如擂鼓,两耳嗡嗡。
又是气又是恨又是委屈。
都督多忙多累啊,还得分心来抓她。
七星说:“我不是说了吗,我让你看看我的骑术,如果我真要跑,我会在那里等着吗?”
朱川冷笑:“那是我们都督来了你知道插翅难逃!”
霍莲抬手将乱飞的披风按住,也打断了两人的争执。新笔趣阁
“七星小姐的确没想跑。”他说,指了指七星端正摆在身前的手。
断掉的铁链被如同麻花一般拧在一起,朱川一眼看过去,再次气得两耳嗡嗡。
是,这个锁链是拴不住她,她带着哄他们玩呢!
“七星小姐意图不在跑。”霍莲问,“你见了谁?”
七星说:“会仙楼的高小六。”
朱川哼了声,又是这个高小六。
“上次你见他,这次他见你,你们真是有来有往,肆无忌惮啊。”朱川拉长声调说。
七星说:“我们墨者互相关心,人之常情。”
朱川呵了声,对霍莲说:“她还见了夏侯小姐呢。”再对七星冷笑,“怎么,你与她也是互相关心?”
七星笑了,说:“还真是,的确也可以互相关心,毕竟我们都是男人的受害者。”
朱川呸了声。
霍莲嗯了声:“七星小姐今天的客人真是不少。”说罢抬手一挥,压下的披风裹住了七星,同时将人拥贴在身前,看着前方,拔高声音,“刘大人。”
刘大人?朱川转头看去,见刘宴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手中握着酒杯,似乎正在观山望景致。
刘宴看着霍莲颔首:“霍都督。”
不待霍莲说话,他将手中的酒杯举起。
“可要下马共饮一杯?”
霍莲催马一跃到了刘宴面前,高大的黑马裹挟着山风,宛如巨石砸了下来。
刘宴的衣袍呼啦飘动,但身形丝毫未动,就连酒杯都稳稳举着,恍若不觉压迫。
霍莲伸手一捞拿走了他的酒杯,再仰头一饮而尽。
“多谢。”他说,“待改日再回请,今日有美人相伴,就不招待刘大人了。”
说罢将身前的人搂紧,跃过刘宴向前疾驰。
朱川等兵卫紧随其后,马蹄踏踏,呼喝声声,平地掀起狂风。
刘宴站在原地目送,可惜只看到那女子瘦小的轮廓,没看到她的样子,也没听到她说话。
只要她开口,哪怕不是喊刘大人,只是无意义的声音,他便立刻拦下霍莲,哪怕被他马蹄踏也不惧。
她是不敢说呢,还是不想说?
她该不会真以为攀上霍莲真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吧?
……
……
“霍莲真是为所欲为!”
一群人在行宫前愤愤下马,身上的弓箭尚未摘下,手中空空。
“陛下打猎结束了,他肆无忌惮,驱逐山林不许任何人靠近,带着美人打猎,两人共骑,真是快活似神仙。”
听到抱怨不少人看过来,但只是看看而已,也没什么稀奇,霍莲这般行径已经是常见,被这样骂也是经常听到,有什么用?没什么用,大家骂一骂撒撒气就得了。
不过这次倒是可以接上大家的话题。
“虽然听起来吓人,但这般宠爱那位小姐只怕乐不思蜀了。”
“可怜这边陆翰林还在丧妻之痛。”
但这次的话题被打断了。
“呵,痛不痛的,谁知道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死了老婆可升官。”
“怎么能这样说!”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夏侯家说的。”
“夏侯家这是夺婿不成恼羞成怒诋毁陆翰林!”
“也是,不该诋毁陆翰林,夏侯家应该诋毁霍莲,如果不是霍莲,谁知道陆翰林还有未婚妻,夏侯家夺婿就成功了。”
这边人群说笑热闹,而正在作画的一群人则陷入了安静。
作画本需要安静,但此时此刻的安静有些诡异,可能是因为大家的视线不时看向一人。
陆异之似乎没察觉,也似乎没听到旁边的议论,他专注地给这幅画添上几笔,然后站直身子,对身旁的人笑说:“献丑了。”
那人似乎才回过神,有些仓促地接笔,又忙忙说:“陆大人真是神笔点睛,这画面一下子就活了。”
四周的人们此时也忙忙赞叹,但怎么听都少了一些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