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火!”前野长康一声暴喝,五门佛郎机炮次第发出雷鸣般的巨响,白烟腾起。
“清理炮膛,换子铳,速度快点,装弹,上药,开火!”
每门火炮都发射了三轮,白色的硝烟弥漫在整个阵地上,过了一会才被风吹散,露出了前面的视界。
前野长康只往前面看了一眼就开始觉得恶心,甚至想吐。他不是没杀过人,也看过血腥满地尸横遍野的战场。但和眼前所看到的景象相比,以前所经历的只是小儿科罢了......
旁边已经有不少足轻和铁炮兵在呕吐了,后方甚至还有尿骚味传来,这是不少左竹家的征召农兵被吓的尿湿了裤子。
在左竹家援兵战阵前方的五十余米至一百多米处,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血肉地毯,几乎可以用地狱里的尸山血海来形容。尸体枕着尸体,残肢断臂随处可见,血水如溪水一般涓涓流淌。
尸堆中还有不少受伤的人在挣扎,他们一边在尸体上爬行想站起来,一边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原本气势汹汹的人潮几乎被一扫而空,后继的人马都停留在这张血肉地毯的边缘,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
只是很快,从两翼包抄过来的联军人马突然间就崩溃了,那些农兵丢弃了手中的武器,大吼大叫着转身就跑。不管谁挡在他们的前面,就被他们推倒在地,然后毫不犹豫的一脚踩上去......
就象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被推倒一样,一个农兵的崩溃造成了更多农兵的恐慌,从左右两翼开始再蔓延到中军和后阵。几乎所有联军的农兵都转身就跑,这一刻,什么赏格都不重要,只要能离左竹家援兵越远越好。那不是敌人,那是地狱来的恶魔......
“怎.怎么可能......”高台上的江户恒信似乎不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一切,从胜利在望到全军崩溃,这短短的一小会就让他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感受,他扶着高台栏杆整个人都在颤抖。
“山崩......那是山崩......”一旁的小田氏治已经跌落在地上,嘴里还在不停的都喃着。
而大掾义卓正在下高台,他已经准备带着自家的人马开熘了。还留在这里干吗?兵败如山倒,他很清楚目前的局势就是神仙来了也挽救不回来。
等大掾义卓下了高台,江户家和小田家的武士就冲了上去,连拉带拽的将自己的主公弄了下来,扔到马背上也开始跑路。谁都不是傻子,现在还不跑等左竹家人马到了就想跑也跑不掉了。新笔趣阁
左竹义重也下了全军追击的命令,只是他现在无法再带队去突击敌人了。他得先去长川城看看自己的父亲情况如何,所以只能招来蜂须贺小六,金森长进和沼田佑光,将追击敌人的任务安排给他们去执行。
长川城的和田昭为和长仓义康也发现常陆联军崩溃而逃,自然也派出了常备足轻出城追击。等左竹义重来到长川城时,和田昭为在城门口等他,而长仓义康则依旧守护在左竹义昭的身边。
左竹义昭人已经清醒,只是还发着低烧,脸色苍白,整个人看上去仿佛老了十余岁。旁边侍侯的一个医师说,原本射中他的那支流失在马粪里泡过,因此很快就感染了伤口。
好在长仓义康当机立断,直接清除腐肉,用烧红的烙铁将伤口炙烫封闭才将主君给救了回来。只是遭了这么一番罪,虽然人已清醒,可身体却很虚弱,受点风都会着凉感冒发烧,而且还时不时的头晕目眩,无法提振精神......
和父亲说了一阵话,左竹义昭就坚持不住又昏睡过去。
左竹义重无法,只好让长仓义康护送父亲回转太田城,由母亲照料或许会好一些。而他自己则坐镇长川城,处理战后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