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萍!”
王重看着面前扎着双马尾,穿着军装,身形匀称高挑,美丽善良的姑娘,平静的心湖中忽然泛起了涟漪。
美好的事物令人向往,美丽的姑娘也令人向往,善良的内心更加让人忍不住会想去亲近。
可当美丽的姑娘和善良的内心都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时候,那种感觉,叫做心动。
“你是个极好极好的姑娘!”王重由衷说道,有感而发:“文工团这里,并不适合你!”
何小萍没有接话,因为她一度拼了命的努力,以为能够融入文工团这个集体,以为能够换得大家对她的接洽。
可事实却总是那么不如人意。
队员们的嫌弃的话语,疏远的眼神,以及那有的已经表露,有的还没表露,但却深藏在眼神深处的厌恶和鄙夷······
“记住,保持你内心的阳光和美好,不要在意那些闲言碎语,也不要在意那些鄙夷厌弃的目光,勇敢坚强的面对以后的人生,不要让那些小丑一样充满恶意的偏见和流言,惊扰了你内心的平静。”
“嗯,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练舞,好好休息,做好我该做的事情,微笑着面对以后的生活。”
“这么想就对了!”王重刚想继续说些什么,旁边的卡车上,已经有人喊他了:“刘峰!快点,要出发了!”
“来了来了!”
“我要走了!”王重提着袋子,对何小萍道:“照顾好自己,等我到了地方,就给你写信!”
何小萍虽然不舍,但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刘峰!”
王重转身刚走两步,忽然身后又传来何小萍的喊声。
王重又转身看着她:“怎么了?”
何小萍目光闪烁着,鼓起勇气快步走到王重近前,二人之间距离只剩下一尺,看着面前的王重,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又全都泄了,何小萍扭捏的低下头,可想起刚才王重说的那些话,让她坚强,让她拾起勇气。
顿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再度自心底涌出,抬头看着王重,直言道:“刘峰,你····能抱抱我吗?”
王重笑着张开怀抱,何小萍迈步向前,贴进王重怀里,侧着脑袋,贴着王重的肩膀,王重在何小萍背上拍了拍,说道:“好了,我要走了!”
何小萍有些依依不舍的从王重怀里退了出去:“路上小心点,到了一定要给我写信。”
似乎是怕王重忘了,何小萍看着王重再度提醒。
“放心,记着呢!”
说罢,留下一个阳光的微笑,王重转身就冲着已经等候多时的卡车而去,车上的同袍伸手将王重拉上车厢,王重扭头看着还站在大门外的何小平,挥手道:“快回去吧!”
“再见!”何小萍也连连冲王重挥手。
看着逐渐远去的卡车,何小萍却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望着卡车远去的方向,回味着刚才的那个拥抱,脸上挂着有些呆愣的笑容,心里莫名的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意所占据。
….虽只有短暂的几秒钟,而且人虽然已经走远,可那安全感满满,舒适、温暖的怀抱,却让何小萍分外留恋。
刚才要不是王重急着离开,何小萍根本舍不得松手,舍不得从王重的怀里离开。
王重走了之后,何小萍忽然觉得孤单起来,偌大的一个文工团,她竟然连一个想说话的人都没有。
同寝室的三个人,郝淑雯是高干子女,是宿舍当之无愧的领头羊,在她眼里,何小萍就是个闲暇无趣时的笑料而已。
林丁丁就不用说了,人长得倒是挺漂亮,嗓子好,歌唱的也好听,无数人心中的女神,可在何小萍眼里,林丁丁甚至连一个青楼女子都不如。
同时和好几个男的搞暧味,为了摘出自己,不被别人闲言碎语,不惜污蔑王重,说他······
何小萍对林丁丁已经厌恶到了极点,甚至平时看着她那矫揉造作的模样,都觉得恶心。
至于萧穗子!
她的冷眼旁观,也让何小萍对她彻底失望。
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何小萍练习的愈发刻苦,每天就是宿舍、训练场、浴室、食堂,四点一线,心中那随着王重的离开而生出的思念,化作了鞭策她砥砺前行的动力。
至于那些捉弄、偏见、嘲讽、孤立,还有各种各样编排她的闲言碎语,何小萍听了虽然难受,可只要一想起王重离开时和她说的那些话,何小萍就觉得这些让她难受的东西好像也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真的把这些难听的话当真了,那才是遂了她们的意。
何小萍发现,当自己恍若无闻,把那些难听的话,把她们对自己的孤立、嘲讽、偏见视若无睹,当自己不理会她们的州农之时,她们的那些举动,说的那些难听的话,是那么的幼稚,是那么的可笑。
就像一个小丑,在费尽心思的表演,想要博取观众的笑容。
不!
她们连小丑都不如,小丑的表演,至少为观众带来了欢乐,而她们的所作所为,带给别人了,除了伤害之外,什么都没有。
何小萍忽然就想通了,连何小萍自己都感到非常意外。
十二天后,外头下着雨,训练大厅里,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何小萍正要离开。
“何小萍!有你的信!自己去政委那儿拿。”教官忽然告诉何小萍。
何小萍闻言愣了一下,只一刹那的功夫,脸上紧接着就露出了笑容,是惊喜,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是萧穗子乃至于整个文工团的人除了何小萍刚来文工团的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在何小萍的脸上看到过的笑容。
何小萍披上外套,拿起伞不由分说就跑了出去,不顾外头正在哗哗直落的大雨,径直跑进雨幕之中。
宿舍里,回到宿舍的何小萍膝盖以下已然全部湿透了,膝盖往上也被溅了不少水,鞋里也进了水,一步一个脚印。
….何小萍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取出那封被她保护的极好的信,如珍宝一般将其塞到枕头底下,何小萍恨不能立刻就把信拆开来看,可她不想和郝淑雯她们分享自己的喜悦。
只能按耐住自己那破不接待的心情,拿上毛巾和脸盆,换上拖鞋,出门奔着浴室而去。
洗完澡,何小萍又去了食堂,吃过晚饭,拿上手电筒,爬回上铺,放下蚊帐,伸手取出放在枕头底下的那封信。
可刚把信拿起来,何小萍就愣住了。
信的封口,已然不复她拿回来时的密封状态了。
何小萍没有下床,就这么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王重的信,平静的问了一句:“你们谁看了我的信?”
“我看的!”何小萍话音刚落,郝淑雯就站了出来,理直气壮,一点不不带心绪的看着何小萍。
“怎么了?不行吗?”
掀开蚊帐,居高立下的看着郝淑雯,何小萍非常生气,很想冲下去给郝淑雯一巴掌,可在现实面前,她却不得不为此妥协:“信件是很私密的东西,如果你的教养告诉你,可以不经过别人的同意,就随意翻看别人的信件,那我真的为你的父母感到悲哀!”
“何小萍!你什么意思!”这话直接戳到了郝淑雯的心窝肺管子。
郝淑雯高干子弟,文工团里唯一一个弹手风琴的,向来自视甚高,看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的,
“你给我说清楚!”
没理会郝淑雯的狂吠,何小萍放下蚊帐,取出信封里的信纸,看了起来。
“你给我下来!给我说清楚!”郝淑雯暴怒,作势就欲爬到上铺把何小萍拉下去,萧穗子见状赶紧放下手里的书跑过来抱住郝淑雯。
没有理会恼羞成怒,被萧穗子抱着的郝淑雯,何小萍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手里的信件上。
亲爱的小萍:
见字如晤!我很好,离开的第四天中午就到了这里,虽然是在深山里,但这里的条件很好,有水有电,吃喝不缺,······
王重信里的内容不多,把自己现在的情况告诉了何小萍,然后又问候了几句,最后推荐她要是觉得晚上无聊,有空的话,出去买几本书回来看看。
在信里,王重还特意像何小萍推荐了几本非常有意思的书。
何小萍的父亲没能等到和何小萍父女团聚就撒手人寰了,母亲改嫁的继父一家对她很不喜欢,连带着她的母亲也不怎么喜欢她,家里从来没有给她写过信,何小萍也不想写信回家。
尤其是在何小萍送王重离开之后,她对文工团的所有人都不在抱有半点希望,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想方设法的想要去融入他们,让他们接纳自己。
何小萍想的非常清楚,就像那天王重说的,人生是自己的,路只能自己一步一步走,别人称赞也好,诋毁也罢,自己的未来,还是把握在自己手里。
….没有必要因为别人的一些污言秽语,白眼鄙夷,就伤心难过,委屈憋闷。
那样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
甚至于何小萍已经生出了想要离开文工团的想法。
可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去哪儿,更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