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兰生幽语气里难掩崇拜,兰芳泽不禁低头失笑,勺子在汤盅里缓缓搅拌,拨开上头撒的几粒枸杞子。
“哦?是吗?她有这么厉害?”
低着头的兰芳泽,在心里不禁有些同情眼前那单纯的像一张一尘不染,白纸似的兰生幽,微微蹙起眉头。
给兰溪舟的那颗药丸,可不是什么神奇的药丸,也不是方俶贞的医术有多高明,因为她给的,实际上就是七绝散的解药,仅此而已。
但在兰生幽的描述里,方俶贞却被她说的有些神乎其神了。
兰芳泽打开兰生幽刚刚给他的那个盒子,垂眸扫了一眼那褐色的糖块里,隐隐地透出几片草药的叶子——
也不过就是益母草,西红花这类活血化瘀暖宫的草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兰芳泽刚想劝说兰生幽冷静一些,兰生幽却抢先了一步开口:
“之前在长春宫听过母后跟方院判寒暄,母后在举荐上,也推选过方院判,好像当初进太医院,就是母后提议的,反正每次方院判去长春宫请平安脉,看得出方院判都好像很感激的样子。”
兰生幽的这番话,一下子让兰芳泽醍醐灌顶,方才从听雨轩回来的路上,兰芳泽就在思考这个事情,没想到能与方俶贞有联系的,竟然还有樊氏。
那眼下,不乏还有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七绝散之事,是樊氏背后指使,方俶贞自导自演,最后让兰溪舟服下解药,成为院判,接着进一步掌控太医院,一石二鸟,渔翁得利。
不得不说,樊氏的心思的确是比旁人要细腻些,但现在这些,都只是兰芳泽相对合理的推测,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
姬瑞丰面色一怔,看着垂眸斜睨着他的兰芳泽,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因为兰芳泽方才的那个不屑的眼神,实在像极了兰溪舟。
“怎么?京兆尹大人,看到本君很惊讶吗?是许久未见到本君,所以连基本的行礼都忘了吗?”
兰芳泽知道姬瑞丰打心底的瞧不起他,于是仗着他吃惊的功夫,自然不遗余力地借着机会拿自己的身份压着姬瑞丰。
姬瑞丰定然不会轻易低头,但在马车外焦急万分的姬云萦,却双手提着衣裙,恨不能拨开他爹,即刻飞到兰芳泽的身边去。
兰芳泽察觉到姬云萦接下来的动作,像是要往马车上冲,所以,十分走先见之明地冲着冬青使了个眼色,冬青也机警地轻点了一下头,尔后装作不经意一般甩了一下手中的马鞭,鞭子上沾染的些许泥水,好巧不巧地散落在姬云萦漂亮的衣裙上。
紧接着,兰芳泽便听见了意料之中的那一声尖叫,厌烦地堵住了耳朵,双眼紧闭,眉头微锁,心中烦闷的只觉得聒噪。
“我的衣裳!爹,我要回去换掉这外袍,刚刚全给这个不长眼的家伙甩了一身的泥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