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胤没等魏忠武接话,也没等江风说话,又问道:“若是在你看来,那这东宫,朕有没有必要册立呢?”
江风无所谓的摊了摊手道:“他们这些文官之所以担忧东宫,无非就是怕如今姜国天下没有太子,皇位传承没有指定人选,那么天下所有人都有可能做下一任皇帝。”
江风这话一出,魏忠武脸色一变,皇位更替向来是天下忌讳的禁忌话题,而江风却直言不讳的在皇帝面前用无可回避的大白话讲了出来,这已然是犯大忌讳了。
“江侯……”魏忠武想出言提醒制止。
姜元胤却一把抬手打断了魏忠武的话头,他脸上的笑容还是那样轻描淡写的,看着江风,慈眉善目的轻声说道:
“说下去。”
江风没有理会魏忠武的提醒,也没有去看魏忠武的脸色,依旧平静的说道:
“无非就是皇帝若是有什么意外的话,那天下就会乱起来,就算皇帝没有意外,那有人想要皇帝意外掉了,万一成功了,皇嗣中没有可继承大统的人选,皇权容易易主。”
“若这件事情是谢知先提出的话……”
话说到此,姜元胤突然脸色一变,打断纠正道:“朕只是说朝堂上有这样的谏言,朕并不是说此事是宰相谢知先的授意!注意言辞。”
江风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面带微笑道:“对,我知道,所以我说的是假设,如果,可能,大概,我也并没有说这件事就是谢知先提出的。”
姜元胤哭笑不得道:“你小子,好了好了,反正这是在御书房内,这话不能传出去,知道了吗?”
“不必陛下说,我也知道要缝好自己的嘴,说得话太多了,容易得罪人。”
魏忠武有些无语,你的话已经够密了,这还不够多吗?
江风吩咐读懂了魏忠武的心声,又解释了一句:“陛下太记仇了,很多小事他都记得,不夸张的话说来,我已经把陛下得罪死了,所以债多不愁,不怕陛下记我的仇。”
姜元胤笑骂道:“滚蛋!朕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吗?”
“呵呵,陛下,我也是随口一说,您要是大气,就一并饶恕我吧。”
“别废话,继续说。”
“好,我刚才说道,如果,如果是谢知先提出的话,他或许只是想以此证明自己并没有异心,因为若是现在的情况,陛下万一意外了,那么他这个京师权利中枢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是最有可能扶持新帝的人,而新帝必然是从陛下您的子嗣里选择的,他做权臣,下一任皇帝做傀儡。”
姜元胤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江风又笑了笑,道:“当然了,册立东宫这件事情上,纠缠了许许多多单纯而复杂的因果。”
“什么叫做单纯而复杂?”姜元胤忍不住提问道。
“单纯是他们纠缠东宫的册立,无非就是追求一个利益,复杂是他们究竟是哪些人,这就很耐人寻味了,毕竟如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渝瑾侯,并不是什么权倾朝野的人,也没有胆子对京师布控,所以自然就没有办法查到其中牵扯了哪方哪门。”
姜元胤忍不住笑,江风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自辩真是令人发笑,还没有胆子对京师布控,姜国两大谍报头子都在他江家的门中,他若是想,自然能查得清清楚楚。
没胆子吗?
他胆子大了去了!
不过姜元胤并没有拆穿江风虚假的谎言。
“那么,回到最初,朕问你的问题,你怎么看?”
“我以为,既然陛下对朝堂的掌控超乎我的想象,那也没有必要册立东宫,就好像魏忠武大将军所说的那样,不着急于这一时。”
魏忠武有些无辜,他慷慨激昂的说得爽了,怎么还把他扯进去了?
姜元胤点了点头,还是没有出声,略作沉吟后,坐下来,重新捻起棋子,也不落子,就是放在指间把玩着。
“但是朝臣的意思,朕也不能完全规避,他们奏报有理有据,又是必须之事,所以,朕很苦恼啊。”
说到这里,姜元胤停顿下来,故作一副苦恼的样子,但是却在偷看江风的神色,江风却一直无辜的看着他,并没有开口接话的意思。
“嘶——!”
姜元胤顿时气得牙疼,这家伙真是一点为君分忧的自知之明都没有!
“咳!”
姜元胤干咳一声,不动声色的开口问道:“朕就是想问问,若是真的册立东宫,你觉得朕这些子嗣之中,谁最适合稳坐东宫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