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润很正直,正直的意思并不是说他很单纯,他虽然很有原则,有文人的铮铮傲骨,也有少年人的一腔热血。
他明白在这个朝堂上,用江风话来说是大佬云集,大佬云集的朝堂上,他能如此顺风顺水,依靠的不是他自己的本事,是江风的庇护。
江风尽管不在姜国不在朝堂,但是他的影响力太大了,影响力甚至到达了尚书级别。
所以,江景润知道,户部尚书白玄阆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提点这样的照顾,也都是因为他是在向江风示好。
而江景润依靠着江风,便不能给江风丢脸。
他不卑不亢,与他有恩的便要感谢,与他有碍的便置之不理。
任何人对他抛来的或是善意,或是拉拢,或是别的什么,他都不能给予太多的回应。
他已经靠着江风进入了朝堂,绝对不能给三弟添麻烦。
江风生性自由,绝对不能为了他而被束缚在任何一方势力之下。
所以江景润并没有说任何倒戈的话。
江风所说的那一句话,在去岁的那个冬至的夜里。
他们江家一家人,还有婉儿,同桌吃饭的时候。
江风说的,家人闲坐,灯火可亲,即可。
说的多好啊。
这话一直印在江景润的心里呢。
心里想到这里,江景润的神思更加坚定了起来,往宫外走去,回家!
……
……
长春宫宫苑中。
姜元胤坐在銮驾上,看着姜灵月和乐而舞,心里却是在想着千里之外的江风。
与君相伴十几年的上官皇后怎么会看不出姜元胤此时的思绪?
只是上官皇后很是疑惑,以往想起江风的时候,陛下总是喜上眉梢,即便不说,旁人一眼便能看出陛下心情极好,即便是嘴上骂着江风这小子不懂事,乱惹事儿,但是心底是喜欢得紧呢。
可是今日不同,姜元胤的脸上眼中写满了困惑,这困惑是来自江风,但是为什么?
江风与陛下不是知交吗?
陛下看江风不透了?
可是江风做了什么?他不是在千里之外的周国吗?
上官皇后轻轻握住了姜元胤的手背。
姜元胤缓缓看向了上官皇后带着担忧的脸,露出一丝欣慰的笑:“言溪,你觉得朕对江风,如何?”
“陛下对江风这孩子自然是非比寻常,天下无人能及啊。”
“朕将世间最好的都给了他,他想要的……”姜元胤又嗤笑了一下,道:“还有不想要的,也都给了他,权柄,信任,还有不顾一切的放手支持。”
上官皇后有些吃惊,以往陛下从来不会提及这些东西,在陛下看来,他与江风应是君子之交,而在他们之间的这些,都不应该提得如此清晰细致,但是如今陛下却在反思,反过来回想自己到底给了江风什么。
权柄,信任,权柄还在江风的手上,但是信任呢?陛下竟然会对她说出这些话,那是不是说明,信任已经出现了裂隙?
“朕将世间最好的,朕最宝贝的掌上明珠都送去周国给了他,他又给朕送了回来,朕很担忧啊,江风到底想做什么?他在周国做了什么,他到底要在周国做什么,他的宏图大略为什么不能在姜国施展,而非得去周国施展?要知道,他一开始,是去周国捣乱的。”
姜元胤反手握着上官皇后的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手背,似乎是在自问,也似乎是问上官皇后。
“他一开始的确是去捣乱了,而且捣出来的乱子还很大!大到天授皇帝都震怒了,天授皇帝都要派兵把他抓回来,甚至不惜要与朕打一场对两国都不利的国战!她甚至不怕朕是真的昏君,丝毫不考虑后果的昏君,举全国之力要跟她打这一场两败俱伤的国战!”
姜元胤直视着上官皇后,叹了口气道:“可想而知,天授皇帝究竟多么愤怒!而周国太子之事竟然不了了之,后面在姜周边境之上,江风却也没有对朕明言细说,所以在长风镇找不到的周国太子究竟在什么地方?他究竟是怎么在一种手上毫无底牌的情况下,从天授皇帝的屠刀之下活下来的呢?”
上官皇后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姜元胤对她吐出心中的困惑。
但上官皇后看似表面平静,其实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姜元胤虽然半个疑字没有说出口,可是,言语之间,上官皇后已经能读懂姜元胤的意思了。
短短数个月的时间,江风在周国做了那么多的事,前半段时间是在疯狂的将周国捣烂!而后半段时间是在周国疯狂的建设以及救援,他的前后变化差距怎么那么大?
像是变了个人。
尤其是,姜元胤对他的所有事一无所知,而且,江风还将周国的扶摇给带了回来。
自此之后,姜元胤对周国便再也没有了任何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