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到如今吴三桂、左良玉之流,个个拥兵自重、阳奉阴违;
又联想到历史中的江北四镇,唯一从始至终都忠于大明的,唯有眼前的黄得功,至死不渝。
朱由检对于黄得功的观感和感触,也就愈发的深了。
“局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有朕的过错、有百官的过错,但万万没有卿的过错,卿此前即战功赫赫,今日又自千里之外奔回护朕,足可见卿之才能与忠心了,何罪之有呢?纵观古今忠臣、敢言胜于卿者已然寥寥无几,卿切莫自责。”
朱由检一边搀扶起黄得功,一边情真意切的说道。
这番话,不是朱由检为了笼络黄得功而装得如此,而是真正的发自于内腑。
黄得功,当的起自己这个评价。
也就是为了保护朱由崧而战死在了芜湖,不然以黄得功的忠义和领军能力,未尝不能在史书上赚得更多的笔墨。
“陛下、陛下如此高赞,臣、臣受之有愧啊!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朱由检对自己的高度评价,让黄得功感激涕零,嚎哭着再次跪了下去,对朱由检叩首不止。
而两人这边因为重逢抱头痛哭之时,黄得功带来的勇卫营将士也在军官的指挥下,训练有素的沿着潮白河构筑防线,以图掩护西岸的叶建本等部过河。
但潮白河水深河宽,朱由检过河这段,河面宽达四五十丈,已经超过了一般弓箭的射程;
黄得功又急于北上勤王,随行的只有两千余迅捷的骑兵而已,携带了大炮等重型装备的大部队还远远的落在身后。
如此一来,朱由检只能是隔着潮白河干着急。
这时候,陆续赶到的援军已经汇集在了潮白河西岸的滩头,粗略数一数,怎么也有个一两千骑。
这也几乎是整个京城,还能赶到的全部骑兵了。
京城本就空虚、骑兵又是数量稀少的精锐兵种,这种情况下还能汇集这一两千骑,朱由检都已经觉得是老天爷保佑了。
一两千骑绝对不能说少,但和正在逼近的、兵马无边无岸的李自成部比起来,那又是少得可怜了。
这无法及时过河的一两千骑,断然不是李自成部的对手!
一旁的黄得功也一样焦急。
只见他从马鞍旁取下弓箭,下马沉腰,一声轻喝声中,手中的强攻被拉了个满月。
随后他一松控弦的手指,一阵破空之声中,利箭带起一道寒芒,向着河对岸飞去,扎在了离河水只有三五步的河沿上。
“陛下,太远了,臣这乃是过石强弓,仍过河不远,寻常军士所发之矢,想必多数都将落水......”
放下手中的弓箭后,黄得功看向一旁申请急切的朱由检,脸上满是愧疚。
“嗯,不怪卿、不怪卿......”
朱由检望着西岸,望着叶建本和邱正、望着那一两千大明的骑兵、望着越来越近的李自成部,心中焦急、嘴上喃喃。
不说这一两千中的叶建本和邱正、以及其中的四五百骑相随了自己一路;
也不说这一两千是大明所剩不多的精锐之师。
就说这一两千人都是大明的子民,朱由检就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李自成的屠刀下涂炭了。
可这时候,又如何能救他们呢?
“对了!往北、往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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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应星的《天工开物》所记:“凡造弓视人力强弱为轻重:上力挽一百二十斤,过此则为虎力,亦不数出;中力减十之二三;下力及其半。”
可见弓力超一百二十斤者,已为少见的‘虎力’。
以一石一百二十斤,过石就已经是少数人才拉得动的强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