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拿出一鹿皮酒囊来,丢给陈四九道:“你这把弓似乎很厉害。”
陈四九进屋之后,因为先前耗费气力太多,一直盘膝而坐,调吸回复精气神,并未开口言语,如今丹田一口气息运行了几个周天后,面目才缓缓红润起来。
之前那十几支箭矢,直接将那些倭国浪人射死,外行瞧着是酷炫狂拽,内行
他背后那一柄牛角巨弓,着实是太过吸引人。
老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大元可以说是以弓马取天下,所以使弓用剑的武人,无论是军士还是猎户,都对自己的弓箭有一种自信,见到陈四九这柄牛角巨弓,眼睛都移不开。
陈四九呼出一口气来,将那鹿皮酒囊拿过来灌了一口,甩了甩头发,淡笑道:“想试试?”
张玉点点头。
酒是拉进人与人之间距离的良药。
一口酒下肚,几乎是瞬间,陈四九就感觉浑身燥热,原来这鹿皮酒囊中的酒乃是鹿血酒,有暖身温阳功效。
他将身后巨弓取出,扔向张玉。
哐当一声。
张玉伸手接住,险些没有拿稳,显然这牛角巨弓极重,他眼神露出诧异,和几个老猎户纷纷上前来研究这副牛角巨弓,几个人叽叽喳喳言语起来,纷纷摸着这杆牛角巨弓惊讶不已。
张玉道:“俺在上都听说书先生讲过,有本叫做《梁书》的史书上记载着,一个名为羊侃的大将臂力绝人,所用弓至十二石,马上用六石弓,已经是世所罕见,那岳飞岳武穆也只不过能开三石的弓,先生你这把弓,怕是有十五石?”
古人称能开两石弓的武者就是有“虎力”的猛汉。
陈四九这柄牛角巨弓,按照三位师傅说法,怕是岳武穆巅峰才可开得了,历史上几位擅长弓箭的猛将,如养由基,黄忠等,弓力最高也不过七石。
陈四九虽不知道自己这把牛角巨弓满弓有多重,但估摸着少说得十石力才能拉开,否者连弓箭的弦都蹦不开,那弓弦也是用瀛洲上的神牛牛筋制作,韧性十足。
当初为了拉开这柄牛角巨弓,陈四九三岁就被师傅泡在药缸里,用药水洗筋伐髓,自幼吃各种肉食补充气血力量,十五岁就开始举石锁练百斤熟铁棍,也是到了一年前才堪堪能将此弓拉到满月,使用后也会身子乏力,需得打坐或饮酒补气。
武者一气可提纵三丈,以手脚攀援绝壁,飞身而上,故而使用这种弓,要点也在丹田腹腔一口绵长丹田气。
使用此弓,有三个要点,一是丹田气悠长,再配合举石锁练熟铁棍打熬出的力气,另外就着补气温阳的老山参药酒,或者鹿血酒,二锅纯白酒,才可发挥到最佳效用。
“不知,但天下能开此弓的不多。”
张玉道:“兴许御史中丞伯颜的侄子,脱脱能开的此弓!”
“哦?”
陈四九讶然,皱眉道:“老哥你可是开玩笑,我这弓少说得十石的力,竟然有人能开的此弓?”
张玉却招呼陈四九过去烤火,边烤火边说。
陈四九也不见外,过去与几位老哥喝起酒来,边聊些大都轶事。
原来张玉乃是纯正北方汉人,祖上也是汉人军侯世家出身,只是家道中落,沦为猎户,靠着花钱买了个百户职务。
他口中所说的脱脱,乃是如今大元两大权臣之一伯颜的亲侄子,自幼好文习武,学文与金华四先生之一的浙江浦阳大儒吴直方,学武与诸派高手,手能搏奔马,力能斗牛,勇力非常。
陈四九琢磨了一下,眼神一亮。
是他……
此人,二师傅也有过言语。
二师傅说,那怪僧别古崖曾经游历天下,给许多达官贵人相面,尤其是大元的黄金家族后裔,在年轻一代应运而生的蒙古天骄,就有一个叫做脱脱的,此人将来或可执宰天下,因为别古崖曾在他背后望气,虽未看全面相,但却看出他气运颇重。
另有一人,汉名唤作王保保,乃是大元翰林学士赛因赤答忽之子,自幼好儒习文,也熟稔弓马,他舅舅察罕帖木儿也是黄金家族后裔,自幼学文,还曾经参加过大元的科举。
二师傅灌醉了怪僧别古崖,从他嘴中套出话来,将来若大元失其鹿,天下群雄并起时,一个脱脱,一个王保保,都是应时势而生的天生奇才,必将有一番造化。
陈四九眯起眼,又向张玉打听脱脱此人。
张玉却道:“先生,还是先吃酒吃肉,歇息一阵再说,那伙高丽杀手,纠集了附近打劫淘金人和放山人的胡子,多半要在半夜来攻,等对付了他们,我等回大都的路上慢慢再说不迟。”
陈四九嗯了一声。
当即也不多说,和众人饮酒吃肉,马肉煮熟后有青草甜香,的确与众不同,张玉言语,蒙古人基本不吃马肉,但他们这些打捕户多是辽北汉人,或者是燕云汉人出身,故而对马肉没有忌讳。
吃过酒肉,夜色已深,张玉安排几个猎户出去放哨,其余人将弓箭,陷阱,刀剑规整完毕,全都闭眼假寐,养精蓄锐。
果不其然,后半夜,一阵烈马狂奔的嘶叫声响起。
众人睁开眼,张玉和陈四九对视一眼,都默默地站起身来。
一直在旁边没怎么说话的江陵大君,此时却对李成桂突然发难,将他狠狠呵斥了一顿,说自己要出去,转身就要朝着外面跑去。
陈四九冷哼一声,心头冷笑,这个江陵大君王祺,自以为是,装莽卖拙,应该是发现李成桂想要挟持他邀功的企图了吧?
他也没吱声,就看李成桂如何处理。
李成桂咬着牙,一记手刀将江陵大君敲晕,放在了一旁草堆中。
“敌人来了!”
李成桂对陈四九点了点头,看向张玉。
“这是佯攻,过来刺探情报,观察这周围的陷阱。”
张玉道。
陈四九纵身跃起,爬到了小砦顶部,低头朝着远处望去,今夜夜色不错,百步外影影绰绰也能看清,他望了一会儿,道:“这帮胡子和杀手约摸有百余人,有床子弩!”
“什么!?”
李成桂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