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一个人手里举了一个牌子,上面用汉字写了几个显眼的大字:
新墨西哥州欢迎你!
没多久,汽笛声便从远处传来。
地平线上,飘起了白色的烟雾。
一辆列车由远及近,向着车站的方向使了过来。
“你们等会儿一个个登记下,有没有不良爱好史,是不是黄叔那边拢过来的,如果是的话,跟他们要下黄叔的信。”
“然后,大友!”罗永贵冲着不远处的一个穿着小褂的人喊了一声,“你带着他们先去落脚的地方,喝口热水什么的。”
他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华工们纷纷点头。
列车缓缓地驶进了月台,乘客们陆陆续续地从列车上走了下来。
今天的华人旅客并不多。
他们很快根据那块显眼的牌子找到了组织。
罗永贵他们用很短的时间便将事情处理完毕了。
可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
突然,从货厢那边,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你们这是逃票!”
“这是运送货物或者牲口的车厢!不是运人的!”
这声音罗永贵很熟悉,是负责货运车厢的一位列车员。
估计又是哪个人为了省钱,混进了车上,偷偷跑到了货运车厢,然后下车的时候被发现了。
这种事情几乎时不时就会发生一次,列车员一般自己就能搞定。
罗永贵正准备离开。
忽然一声汉语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老爷,行行好,我们真的是没有钱买票了,大家也是不得已啊。”
罗永贵立马停下了步伐。
他对着其他几个打算打道回府的华工招了下手,示意他们跟着。
自己便沿着车厢一路跑到了出事的货厢。
可当他看见车厢里的情况时,却惊呆了。
二十来个形如饿殍的华人,正挤在一截车厢里。
列车员拦着车门,不让他们下来,而这些华人,竟然没有一个敢动,只有一个老头,在反复乞求。
列车员说得是英语,老头说的是汉语。
完全是鸡同鸭讲,完全没法沟通。
“罗,你看,这些人偷偷钻进了空的货厢,没有一个人买票!”列车员认识罗永贵,对着他说道。
“快来帮我翻译下,他们补完票,就可以出站。”
罗永贵看了一眼车厢里的华人们,刚想说话。
“这些人的车票前我来付。”
一个声音从他的背后响了起来。
罗永贵和华工扭头一看,发现陈剑秋正穿着一件布袍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列车员看见是陈剑秋,立马识相地从车厢门口挪开了。
“你先走吧,车票我会让人处理的。”陈剑秋对列车员说道。
等到列车员走后,车厢里的华人纷纷走了出来。
那个看起来是众人里最有威望的老头想跪下来拜谢陈剑秋。
然而,不知是饿了太久还是身体原本就不好,老头单膝跪下来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
罗永贵和老头身后的那些人扶住了他。
“先带他们去吃点东西。”陈剑秋对罗永贵吩咐道,“然后把那个老头带到我办公室来。”
一个多小时后,罗永贵带着老头走进了陈剑秋的办公室。
在进食之后,老头脸上的气色看起来稍显恢复,只是还是有些喘。
“都安顿下了?”陈剑秋对着罗永贵问道。
罗永贵点了点头:“都安排暂时在旅馆里住下了。”
“恩人那!”老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要拜,却被陈剑秋扶住了。
“你们从哪边来?”陈剑秋问道。
“西边。”老头回答道,“加州,阿克塔(Arcata)。”
加州?
陈剑秋皱起了眉头:
“黄青云你们认识吗?”
老头摇了摇头:“我们从来这里,就一直在那个镇子里挖矿。”
他叹了口气:“我们是被赶出来的。”
几个星期前,一群手持着棍棒的人,冲进了他们住的地方,见人就打,让他们从这里滚蛋。
他们只来得及带上点干粮,便被赶了出来。
“我们趁着黑钻进了一辆停着的列车里,便一路飘到了这儿,然后下车的时候被发现了。”
“打你们的是什么人?知道吗?”陈剑秋问道。
老头颤巍巍地从破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袖标一样的东西,递到了陈剑秋的手里。
陈剑秋看了一眼上面的字:
劳工骑士团。
他翻了翻那个袖标,然后敲了敲桌子上的铃铛。
不久后,李四福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
陈剑秋把手中的袖标递给了李四福。
“拍个电报给哈尼夫,让他查下阿克塔和这个劳工骑士团,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