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的目光,则被桌子上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瓶子吸引了。
“快起来吧。”陈剑秋把张大年扶了起来,他的目光停在了那几个壮汉的身上。
“少主放心,这个村里都是自己人,没有人会暴露您的行踪,否则军法处置。”张大年看出了陈剑秋的疑惑。
“那让他们忙去吧。”陈剑秋说道。
老人遣散了众人,欢天喜地地搬了一张凳子让陈剑秋坐下,自己立在一边。
“你也坐吧。”
老人犹疑了一会儿,靠着桌子坐下了。
陈剑秋转过身,对着后面三个人说道:“你们要不要出去晃晃。”
肖恩和飞鸟点了点头,亚当却嗅了嗅鼻子,目光仍盯着那个瓶子。
“这是什么?”他问道。
“二锅头(Erguotou)。”张大年用英文回答道,不过好像说了跟没说一样。
“一种酒,真男人喝的,你要不要试试?”陈剑秋解释道,他很快明白了田地里那一小片高粱是种来做什么的。
亚当一点也不客气,拿着瓶子大大咧咧走出了门。
陈剑秋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告诉了张大年,可对于石泉镇之前和自己失忆的事情,是闭口不提。
张大年也不多问,听的很认真。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陈剑秋有点奇怪。
张大年叹了一口气。
“被冲散之后,我们被一路追杀,死走逃亡伤,剩下的人跟着我一起偷偷爬上了一艘商船,谁知道那商船的头目,是一个蛇头,把我们当猪仔卖到了美国。”
“我们起初在加利福利亚修铁路,但条件太艰苦了,几乎每铺出去一公里,就要死几个人,我们的人也死了几个,我和剩下的人逃了出来。”
“我们后来断断续续地扒着火车,一路步行,来到了丹佛。”
“在丹佛中国老乡的帮助下,我们定居了下来,靠干点苦力活为生。”
“那你们为什么不继续住在丹佛的唐人街里呢?”陈剑秋问道。
张大年的脸色变了,眼睛里冒着火。
“因为一年前,1880年10月31日,我忘不了那个日子。”
“那天我刚从货站搬东西回来,却看见一伙暴徒拿着木棍、石块、板斧冲进了唐人街,他们肆意地袭击着我们,很多房屋都被砸毁了。”
“我和牛三打倒了几个人,但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被打倒在地上。”
“我想跟他们拼了,可他们竟然扑向了女人和孩子们,我们只得护着她们,边打边退,牛二说他殿后,然后他再也没回来过。”
陈剑秋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张大年面有戚容,继续说道:“丹佛的当局说是介入了调查,可我没有办法相信他们,八个小时!那帮暴徒整整施虐了八个小时,现场没有出现一个警察!”
“后来,有些人回去了,听他们说,整条街几乎都被毁了。我带着一部分人到了这里,这里原本属于一个农场主,但是他嫌太荒放弃了,我们凑钱租了下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希望能护他们周全。”
陈剑秋深吸了一口气,即使他这些日子已经见惯了这些事情,但还是觉得有一种东西压在胸口。
“谁干的?”他问道。
“不知道,据说是一个爱尔兰人。”
“好的,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