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那些仍弥漫于四周的淡白色烟雾,只见距离沟壑的尾端约莫二三百步的地面,赫然出现了七八个近似圆形的泥坑。
那些泥坑几乎一般大小,约莫五尺许宽、三四尺深,错落有致地分布于沟壑的地面。
此时此刻,那七八个圆坑的四周可谓惨状一片。
既有缺手或断腿的鞑兵惨叫着,也有断肢失蹄的马儿发出哀鸣声。
更多的却是横七竖八或趴或躺或伏于地面的鞑兵,这些人无一例外血肉模糊,大多已肢体残缺,均是了无生机的模样。
约略看起来,应有数十人之多。
马儿的哀鸣声、鞑兵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这片不大之地可称得上是“人间地狱”
那些离得稍远、未被波及的鞑兵满脸惊惶,大多数似不知所措般地勒紧手中的缰绳,打量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们所骑乘的马儿“咴咴”地嘶鸣着,不少更在原地转个不停。
不一会,不少鞑兵清醒过来,口中嚷着:“救人哪……”
他们一边叫嚷,一边跃下马,冲向那些躺卧在地面仍“哼哼嗯嗯”的伤兵。
而在不少鞑兵手忙脚乱之时,原先于沟壑尾端仅数人的明军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却是身披甲胄的明军,黑压压的一片,或有二三百人之多。
只见走于最前面的那一排明军微躬着身躯,每人均手持着一只长方形状的盾牌,齐步踏进沟壑来。
他们手中所持的盾牌均一般模样,大小约莫有四尺许高、二尺宽,骤眼看来是乌漆漆,表面却甚为光滑。
走在最前方的那一排明军约有二三十人,几乎扯成一条直线的他们,一步一步踏进沟壑,缓缓朝鞑兵进迫。
颇多的鞑兵见状随即呼叫起来。
“明人……”
“搭箭拉弓……”
“杀了这些明人……”
虽然鞑兵吵嚷不停,但敢拍马冲上前的并没有一个。
而缓步迫来的明军却对嚷嚷不已的鞑兵置若罔闻,走得依然不急不慢,直至离得鞑兵约二百步,才齐齐停下了脚步。
望着眼前的一切,那些骑马停驻于最前方的鞑兵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大了?居然不马上逃跑,反而紧迫过来?这些明人是准备找死么?
恰于此时,明军后方传来“咚”的一声鼓响,最前方的那排明军更将手中的盾牌放下。
“啪啪啪……”
一连串的轻响之后,那数十面置于地面的盾牌瞬间连成一片,竟如一堵矮墙般将明军与鞑兵阻隔开来。
后方紧随而至的明军甚为有序,每隔二三步便站成一排,他们的手中所持的却是一枝长棍状的物什。
那些长棍状的物什,约莫四尺左右长,有照门和准星,也有枪托和扳机。
这长棍状的物什,正是朱厚照所创建的武备研制所“出品”的火枪。
这些明军紧盯着二百步外的鞑兵,不仅毫无畏惧之意,有部分人还露出不屑的模样。
不少鞑兵见得如同受到奇耻大辱般,又嚷叫起来。
“该死的明人……”
“杀光他们……”
……
随着呼喝声不断,无论是骑于马上的鞑兵,还是在搬抬着受伤同伴的其他人,似乎愤怒无比的模样。
霎时之间,不少鞑兵已舍弃那些或躺或卧地面的同伴,纷纷跃上马来。
最靠前的数十名鞑兵,更已是拉弓的拉弓、抽刀的抽刀,纵马冲向二百步外的明军。
“乙排上前……”一名手持令旗、站于沟壑侧边的明军小队长见状,高呼了起来。
站于那些盾牌后方的首排明军听得,身躯同时往下一缩,完全隐藏于盾牌之下。
而第二排的明兵却步前贴近盾牌,他们手中的火枪从竖举变成平举,枪管架在盾牌的最上端,那细细的枪口全部对准奔来的鞑兵。
“目标虏贼,射击……”那名明军的小队长将手中的令旗往鞑兵的方向一挥。
“呯……”
“呯……”
那些枪口冒出火花之余,更有淡白色的轻烟散出,徐徐飘往半空。
与此同时,仅奔出了数步的鞑兵却发出阵阵的惨叫声,纷纷坠下马来,无一幸免,他们手持的腰刀、长弓和箭矢更散落了一地。
在火光四射之中,脱缰的马儿“咴咴”地嘶鸣着,四处乱窜,一副受惊不轻的模样。
这些脱缰的马儿有驻足不前的,也有转而后奔的,但继续往前方跑动的几乎没有。
二十多名坠马倒地的鞑兵,以及往后奔跑的马儿,顿时成为自后而上的鞑兵的障碍,少部分冲撞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已。
在鞑兵陷入一片混乱时,那名手持令旗的明军小队长喝令“乙排退、丙排上”。
仅片刻工夫,盾牌后的明军已快速轮换了一排人,只见那一排人依然手持火枪,枪管亦架于盾牌之上,枪口对准鞑兵。
那名明军的小队长将手中的令旗又是一挥,继续高声喝道:“丙排射击……”
“呯……”
“呯……”
好不容易挤开道路,往前走出数步的鞑兵惨叫之时亦已坠下马来,此番约略十数人之多。
虽然没有血肉横飞,但坠落地面的鞑兵大多身受重伤,除了口中痛呼外,并无多少动弹之力。
他们的四周,再次平添了甚多的刀、弓和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