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有官员的评定还要上呈皇帝,由其进行最终裁察,决定相应官员的去留。
马文升所说的“须罢黜之官”,均属于那些被评定为“不称职”的官员之列。
过了甚久,戴珊终于缓缓放下手中文书,抬头望向马文升:“马太宰,若按名录所载,此番大计须罢黜方面及府县等官达一千二百一十九员,连杂职也有一千二百六十五员。”.CoM
“正是……”马文升微颌首,又抿了一口茶。
戴珊将文书摆到桌面上,轻叹了口气:“老夫以为,此番罢黜太多,应再斟酌一二。”
“戴总宪,何须再斟酌,应罢尽罢便是。”马文升听得轻摇了摇头。
“众官员与杂职罢黜之数加起足有二千五百余员。数目如此庞大,或有滥致之嫌,若惹人非议岂不累事?”戴珊又轻叹了口气。
迎着戴珊投来的目光,马文升脸上一片平静:“众官过堂考察时,戴总宪均在场目睹其考语、倾听其叙述。又有何滥致之嫌?还能惹何人非议?”
“无论如何,老夫依然以为理应再斟酌一二。”
马文升“嘿”了声:“戴总宪,今日便为圣旨所定的考察最后之期。皇上正等着你我二人上呈奏疏,如何再斟酌?”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过了近一盏茶工夫,谁也说服不了谁。
马文升嘴角轻扯了扯:“戴总宪,你我再继续争论下去,恐怕也无甚结果。依老夫看,你我不如各自上呈奏疏,留待圣明裁决,何如?”
“老夫正有此意。”戴珊似乎不甘示弱,随即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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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例行的早朝结束已甚久。
乾清宫的暖阁内,朱厚照忙个不停。
只见他坐在御案边的一张锦椅上,微微低着头,一手轻按着展开在御案的一份题本,另一手持着朱笔,正于那份题本上挥毫疾书。
在朱厚照左手边约尺许之外的位置,摆着一叠题本,约略一看,应该有七八份之多。
而司礼监太监萧敬和陈宽就站于御案的另一侧,二人均微躬着身躯听候吩咐。
反观弘治皇帝,却好整以暇地坐于御案之后,双手持着那只盘螭杯,不紧不慢地抿着茶,完全是一副休哉悠哉的模样。
数息之后,朱厚照手中朱笔的笔锋一收,须臾间,他更将那枝朱笔搁到旁边的笔架上。
只见他轻吁一口气,揉了揉手腕,随即扭头望向弘治皇帝:“爹爹,你还真不动手批阅题本呢?”
“照儿,那可是你说的,为父排忧解难。”弘治皇帝听得轻笑一声。
“虽然孩儿乐于为父解忧,但爹爹你将题本均交给孩儿批阅,似乎不太好吧?”朱厚照苦笑起来。
弘治皇帝脸上的笑意依旧,抿了一口茶才回应:“有甚么不好的?要知道,你批阅题本不仅颇快,且所定之批语也甚为妥当。”
从今岁的正旦开始,弘治皇帝几乎将批阅题本的这份“繁琐工作”全交到朱厚照手中。
虽然他陪伴在朱厚照身旁,但通常只坐于一旁悠闲地喝喝茶,最多也不过开口问询几句,甚少有插手之时。
对于弘治皇帝放手让自己批阅题本,朱厚照其实并无多少抗拒之意。
片刻后,朱厚照故作无奈地轻叹了声,接着再取了一份题本在手,缓缓展开览阅。
在弘治皇帝颇为赞许的目光之下,微低着头的朱厚照突然“噫”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