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合上那份题本的同时,弘治皇帝扭头望向坐于左侧锦凳上的朱厚照,出言问道:“照儿,今早进春礼一完,你为何不来暖阁,反而直接跑去威武营了?”
“爹爹,孩儿已有数月未至威武营,自然是想知如今为何状况。”朱厚照听得顿时将杯子从嘴边挪走,轻笑着回应道。
弘治皇帝微摇了摇头:“这才一回来,便去威武营?至于这般着急么?”
“爹爹,孩儿岂能不急?孩儿创设这威武营已年余,自是望其达至孩儿之预想,然后驰骋疆场,卫我大明。”朱厚照应道。
弘治皇帝听得笑了起来:“你那威武营仅三千人而已,如何驰骋疆场,卫我大明?”
“孩儿如今可不敢自夸,一切由爹爹批评。”
“我从未见过你那威武营,又如何作评?”弘治皇帝仍笑着道。
朱厚照迎着他的目光,再道:“爹爹,你莫非忘了?”
“忘了什么?”弘治皇帝问道。
“八月中旬孩儿离京之前,爹爹曾允诺过,待孩儿回京后,将去观演威武营之操练。”朱厚照不急不慢地道。
弘治皇帝听得笑而不语。
朱厚照亦笑:“爹爹,君无戏言呢。”
“不过观演一番而已,又岂会是戏言?”弘治皇帝“嘿”了声。
“那不知爹爹定于何时?”朱厚照笑意更浓。
弘治皇帝摇了摇头:“照儿,你又何须这般着急?”
朱厚照嘴角仍带笑意:“爹爹,不仅是孩儿着急,威武营的众儿郎也着急。他们一直操练不停,从来没有松懈过,可不仅仅是为了你前去观演。”
弘治皇帝听得嘴角扯了扯,没有应他,却侧头望向右边,目光停留在陈宽身上:“陈宽,你今早曾去了一趟威武营,那营内之士卒操练如何?”
陈宽听得顿时躬身应道:“回禀万岁爷,老奴不知。老奴去到威武营地之时,那些士卒并没有操练,正在休整。”
弘治皇帝“哦”了声。
“不过,老奴倒见识了威武营士卒集结的快速。”陈宽再道。
在弘治皇帝示意之下,陈宽继续道:“老奴抵至威武营找到千岁爷时,刚好见到士卒的集结……”
片刻之间,陈宽已经将他于威武营地的所见所闻道了出来,着重提到众士卒发出的极为整齐、仿如惊雷般的“威武”二字。
“他们齐声呼出‘威武’二字时,老奴可是被吓了一大跳,差点就站不稳了……”陈宽补充道,脸上似仍带着数分震惊之意。
朱厚照嘴角顿时扯出了一道弧线。
弘治皇帝听得却有些愕然,他似乎想象不出,只不过呼喊“威武”二字而已,为何竟会像惊雷一般?
稍顷,弘治皇帝又出言问道:“陈宽,比之京营,你以为威武营如何?”
“老奴实不知。不过,若比较军威,京营自是不如威武营的。”陈宽听得略一迟疑,才恭敬地应道。
弘治皇帝轻皱起了眉头,似在思索着。
“爹爹,并非孩儿自夸。若真拿威武营与京营作一番比较,那京营是远远不及的。”朱厚照插话道。
弘治皇帝“嘿”了声:“照儿,你那威武营创设不过年余,如今京营已远远不及?言过其实了吧?”
虽然弘治皇帝一年多前就准允朱厚照创设威武营,但他从来没当过是一回事,创设至今几乎没过问,更不用说前去一观。
故而直至如今,弘治皇帝对威武营的状况自然是不甚了了。
朱厚照微摇了摇头:“爹爹,孩儿并非言过其实……”
他一语未了,暖阁的大门处隐约传来了一阵吵嚷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