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弘治皇帝还令他暗查尚衣监太监秦文等人。
但若他说不许,就更不行。若皇后娘娘得知,定会谨记于心,说不定某一日就找他算账了。
说得直白些,这其实可以算作弘治皇帝的家事,他萧敬一个司礼监掌印太监又怎敢掺和进去?
所以,他惟有“沉默是金”。
见萧敬迟迟不出言回应,弘治皇帝突然轻笑了声:“很难抉择,是吧?”
这下,萧敬就不能不回应,随即微微点了点头。
“有何难,朕既然答应东宫,自然不会轻易应允此类乞请盐引。”弘治皇帝脸上的笑意依旧。
萧敬犹豫了片刻,缓缓出言道:“万岁爷,若不应允。那寿宁侯定会找去皇后娘娘,到那时……”
说到这里,萧敬突然话语一收,似乎不敢继续说下去。
弘治皇帝听得一愣,过了甚久,才轻吁一口气:“随他吧,无妨。”
萧敬听得再次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出言半句。
未几,弘治皇帝再次皱起眉头:“此前是尚衣监太监秦文,如今是寿宁侯。不是乞请盐银,便是乞请盐引……”
萧敬更加屏息静气,不敢引起弘治皇帝的注意。
那知弘治皇帝已经望着他,还伸手指着御案的几成小山般的题本堆:“此堆题本之内,可仍有乞请盐引或盐银的?”
萧敬颇为老实地点了点头。
那些题本搬上御案之前,他就已约略瞄过,自然知道题本里面大致为何内容。
弘治皇帝听得顿时失声一笑:“还真有呢?给朕全部找出来。”
不一会,领令的萧敬在那题本堆翻找起来,只一会工夫,就从中挑了一本出来。
只见他躬着身躯,双手将那份题本递给弘治皇帝:“万岁爷,请览阅……”
“没其他了?”弘治皇帝“哦”了声。
萧敬立马摇了摇头:“仅得三份题本,万岁爷此前已览阅二份。”
弘治皇帝“嘿嘿”一笑,缓缓展开那题本。
览阅之时,他脸上却甚为平淡,过得一会,只言道:“他们是提前商量好的?”
这份题本是一名叫周洪所上呈的,也是乞请纳银户部,报中两淮都转运盐使司,以获取两淮运司的残盐。
和此前那位杜成所说的略有不同的,是这周洪所乞请纳银开中的残盐引数,只有一百六万,抹去了零头。
不用再看,萧敬也知道这份题本的内容。
周洪是庆云侯周寿的家仆,而庆云侯周寿却是太皇太后娘娘之弟。
若按辈份来算的话,这庆云侯周寿还是弘治皇帝的舅爷呢。
如今牵扯到了复杂的皇亲关系,他萧敬又那里敢出言半句?
此刻他能做的,就只有老老实实地站在御案边,听候弘治皇帝的吩咐。
弘治皇帝嘴角扯了扯:“寿宁侯和庆云侯都盯上了两淮残盐?他们想做甚么?”
他们想做甚么?答案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难道有人在鼓动他们?那会是谁?”弘治皇帝又道。
萧敬越发不敢动了,此刻的他,竟然如同一个人形雕像般立在御案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