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他再道:“此番千岁爷南下整饬两淮盐政,就颇有成效。”
“超出朕之预想。”弘治皇帝微微颌首。
“请恕老奴不恭,此前万岁爷却不太相信千岁爷有整饬两淮盐政之能。”萧敬又道。
“你还记着呢?”弘治皇帝“嘿”地一声。
萧敬讪讪一笑:“此前千岁爷在万岁爷面前多番恳求时,老奴一直站于旁边听候差遣呢。”
弘治皇帝笑着又摇了摇头。
“仅整饬两淮盐政此项,足以证千岁爷实有天纵之才。要不然,如何能令困绕朝廷甚久的两淮盐政得以焕然一新?”萧敬再道。
“即使他有天纵之才,如今还没回京,亦可事无补。”弘治皇帝嘿嘿一笑。
萧敬微躬着身,没有出言回应。
“区处贵州贼妇作乱之事,刻不容缓,”弘治皇帝又道,略一顿,“先听听各部司有何见意吧。”
萧敬听得微微一愕,自从千岁爷离京南下之后,这万岁爷似乎每月均要召见臣子一次。若搁在往岁,两三年也不见得有一回召见臣子之举。
不过,他心中想归想,自不会出言问询一番。
弘治皇帝似正在思索着什么,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表情。
须臾,弘治皇帝逐一道出各臣子的官职姓名来:“萧敬,传朕口谕。遣人前去传召三位阁老、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吏部尚书马文升、户部尚书佀钟、刑部尚书闵珪、工部尚书曾鉴、礼部尚书傅瀚……”
萧敬听得很认真。
一语未了,弘治皇帝又加了句:“对了,还有英国公张懋,令众卿速速来暖阁议事……”
萧敬没有丝毫的犹豫,躬身应了声诺,已缓缓向暖阁的大门而去。
见得萧敬离去,弘治皇帝也没再出言,又从御案那小山般的题本堆之上取了一份题本,缓缓展开,再次览阅起来。
过得好一会,随着“吱”的一声,暖阁的大门慢慢打开。
弘治皇帝似乎毫无所觉一般,仍然微低着头在览阅题本。
进来的却是萧敬,只见他右手持着一只杯子,杯子正冒着腾腾的热气。
萧敬把门一关,便换成双手端着那杯子,不急不慢地往弘治皇帝所在的御案走去。
片刻之后,他已经走到御案旁边,躬身将杯子缓缓放到弘治皇帝面前,更轻声道:“万岁爷,先歇一会,喝一口参茶吧。”
弘治皇帝“嗯”地应了声,一边将手中题本放到御案侧,一边问道:“交待清楚否?”
“老奴均仔细交待过,方遣他们三人而去。”萧敬躬身应道。
弘治皇帝没有再出言,端起那杯子凑到嘴边,小抿了一口就已放了下来。
未及数息之机,弘治皇帝又取来一份题本,展开览阅,只见上面写着:“臣巡视固原监察御史、翰林修撰兼右春坊右司直郎伦文叙谨奏:
臣弹劾陕西布政司左参议马辂。当分守西宁卫,而畏边徼多虞,迁延不赴,且多乘驿马……”
看到这里,弘治皇帝微点了点头:“俗语云,初生之犊不惧虎。伦文叙才赴任数月,劾奏不职之臣已有数回,且每次劾奏之事均属实。这伦文叙实乃可造之材……”
一语刚了,他已经望向萧敬:“萧敬,你以为否?”
萧敬听得轻笑了声:“万岁爷,老奴以为,此乃千岁爷慧眼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