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黄家的二小子不是被逮回来么?”那女子将手中的苇草往地上一摆,轻喘了喘气。
“被打了一顿,听说伤得还不轻,这几日都躺在家里,连翻身都疼得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来走路……”
那女子叹道:“那些人怎就这么狠心呢?把人伤成这样,又怎么干活?”
“他们那会理这个,下手没轻没重的。”那男子摇了摇头。
“还好他两兄弟没被逮到。”那女子似有些庆幸,未几,又道,“孩子爹,那以后,他两兄弟不会被官差发现吧?”
“快过去两个月,这么久逮不到了。”
“孩子爹,你说他俩会想起我这娘亲么?”那女子的脸突然一凝,轻叹了声。
“怎么不会想呢?你不记得那晚他俩临走前的模样,那里又舍得走?”那男子听得勉强一笑。
那女子“唉”地又叹了声。
就这般,这一男一女边说着,边割着苇草。
约莫小半个时辰,两人身后已堆起好几小堆苇草,两人更累得气喘吁吁。
“好啦,孩子娘,先不要再割了……”那男子叉着腰,缓缓走到那女子身边。
正在此时,一道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匡叔、匡婶,割苇草呢……”
虽然这道呼喊声甚为响亮,但叉着腰的那男子仿似没听到一般,自然没出言回应,反而望向身旁的那名女子,轻叹了声:“这催命鬼又来了……”
本来仍弯腰割着苇草的那女子,似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苇草一放,直起腰来,亦轻叹一声:“孩子爹,壮子还真是的,几乎一二日就跑过来一趟……”
未几,身后的呼喊声再次传来:“匡叔、匡婶……”
那男子听得终于转身望了过去,有些心不在焉地应道:“壮子,你又来了呢……”
只见最远的一小堆苇草之后,正站着数名较为年轻的男子。
略为靠前而站的那名年轻男子听得随即扬了扬手,脸上带笑,口中再唤道:“匡叔……”
但他体形颇为瘦削的,与其“壮子”之名完全不相符。
见那“匡叔”沉着脸,这“壮子”的年轻男子竟一脸讨好地问道:“匡叔,你定下来没有?”
那他唤作“匡叔”的男子没有回应,却将手中的镰刀放了下来,缓缓走到跟前最近的苇草堆前。
须臾,他弯腰下来,抱起一把苇草向另一堆的苇草走去。
那壮子对他的举动也不以为意,再道:“匡叔,你就回个话嘛。”
“回什么话?”那匡叔将手中的苇草放下,转身折返先前的那苇草堆前。
“匡叔,把你家这块滩荡地卖了。”
那匡叔“呵呵”一笑,伸手虚指了指四周的苇草:“卖了它?”
那壮子笑着点了点头:“对啊,我和匡叔你说过好多回了。”
“如果卖了这块滩荡地,我与你婶还怎么熬盐?”那匡叔瞥了他一眼,弯腰又抱起一把苇草。
“匡叔,就算没了这块滩荡地,要熬盐还是有其他法子的。”那壮子笑道。
那匡叔“哦”了一声,双目注视着他:“你倒说得轻巧,还能有什么法子?没有滩荡地,我又去哪里弄苇草回来?没有这些苇草,熬盐的时候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