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璟仍跪伏着,口中道:“臣万死……”
朱厚照沉声道:“凡此种种弊端,敕令均道得清清楚楚,为何毫无寸进?”
“臣万死……”王璟又道。
朱厚照笑了起来:“若能整饬盐政,孤倒想立马赐你一死……”
王璟身躯一震,不敢出言回应。
未及片刻,朱厚照已轻叹了声:“先留你这勉强可用之躯,以观后效吧。”
王璟暗吁一口气:“微臣谨遵殿下之令,微臣定尽全力。”
朱厚照不置可否,又问道:“那杜似蒲,你颇为熟络?”
王璟愕然:“殿下,他乃微臣的多年好友,常有往来。”
朱厚照口中所说的杜似蒲,即是不久前和王璟推杯倒盏的那位杜老爷。
听到王璟的回应,朱厚照只“哦”了声,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
这反让王璟心生怪异之感,殿下就这般问一问而已?
过得一会,朱厚照道:“王卿家,起来吧。”
跪得膝盖已有些疼的王璟,连忙谢恩,双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
“可知孤为何南下?”朱厚照又道。
王璟摇头:“微臣不敢猜。”其实他心知肚明。
“皆因两淮盐政整饬迟迟无果,边地军需已不济。”
王璟又请罪,心中暗道,为何皇上竟会让殿下前来区处?
望着王璟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朱厚照笑道:“王卿家,莫非以为孤乃虚言?”
“微臣不敢。”王璟躬身。
朱厚照已朝何文鼎招了招手:“取圣旨来。”
何文鼎似早已准备,未及片刻,双手持着一黄绸卷轴而至。
在王璟惊愕之时,朱厚照再道:“小鼎,打开圣旨给王卿家览阅。”
何文鼎应了声诺,随即朝着王璟轻喝:“王璟,跪下迎旨……”
王璟又跪了下去。
何文鼎并没有宣读圣旨,只展开让王璟一览。
这道圣旨果真如朱厚照所言,因王璟整饬两淮盐政久无成效,支边大受影响,这才让朱厚照南下全权区处,还令王璟听凭朱厚照差遣,诸如此类。
在圣旨的最左侧,加盖着鲜红夺目的“皇帝之宝”印章,作不了假。
览阅完毕,王璟再次跪伏在地,口中连称有罪。
“起来吧……”
又起又跪,王璟已经麻木。
“王卿家,明日便要起行了。”
“殿下,去往何处?”王璟不明白。
“奔赴盐场……”
王璟愕然。
朱厚照轻皱了皱眉头:“难道王卿家没到过盐场?”
王璟尴尬一笑。
“若不至盐场,谈何整饬?小灶为何贫难,如何得知?又如何区处?”朱厚照轻叹一声,“孤暂不究你过往,自此用心效力。”
王璟满脸愧色,躬身应诺。
不一会,朱厚照将牟斌唤到跟前,再对王璟道:“明早,你与牟指挥使同至两淮都转运盐使司。”
牟斌听得脸带笑意,王璟虽然心有疑惑,仍应了声诺。
“至于何事,牟指挥使自会告知你。到时应如何区处,你听他之言即可。”
王璟那敢不从。
朱厚照又对刘瑾道:“小瑾,于悦安客舍为王大人安排一间厢房,让他随时听候差遣。”
在刘瑾应诺的同时,王璟却道:“殿下,微臣的两名随从仍在别处。”
“孤知道,你拜访那杜似蒲之前,已令他们于福至客舍等候。”
王璟一愕,殿下竟然知自己的行踪?但瞥见牟斌在旁,他心中顿时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