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五和钱六没有再多言,躬身领命而去。
随着两人的离去,朱厚照亦步出厢房,在门口略一打量,便往北边走去,徐溥所在的厢房正在此一边。
不一会,他已到徐溥的厢房门前,往里一瞥。
只见徐溥端坐在椅子的,始终是一副轻眯着双眼的模样,而郑管事在房内收拾着东西。
“先生,学生来唠叨了……”
听得朱厚照声音,郑管事转身唤道:“朱公子……”
朱厚照嘴角带笑:“小郑,挺勤快的,难怪你家老爷只要你服侍。”
郑管事讪讪一笑,继续拨弄手中的东西。
徐溥却气定神闲,问道:“昭之,你不稍作歇息,就跑老夫这来了?”
“学生如今孤身一人,惟有前来与先生唠叨一二。”朱厚照自行拉了张椅子,坐在徐溥旁边。
徐溥听得“哦”了声:“赵五和钱六呢?”
“学生刚已遣他俩前去找寻陈大、小鼎和小瑾。也不知他三人是否遇到麻烦,这么久也没来驿馆报讯。”
徐溥轻叹了声:“难道是那两母女有甚么意外不成?”
“惟有等赵五钱六二人回来了。”
两师徒你一言我一语,时间就这般流逝。
约莫二刻钟后,随着门外响起一道呼唤声“少爷”,赵五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怎只得你一人回来?事情如何?”朱厚照听得,朝他招了招手。
“少爷,小的是回来报讯的。鼎爷、瑾爷和陈爷被宝应县的衙役带去县衙,钱六亦已往县衙探个究竟。”赵五边步入厢房,边说道。
徐溥和朱厚照均愕然,何文鼎、刘瑾和陈大三人为何竟无端招惹了衙役?
片刻后,朱厚照又问:“那大嫂和那女童又如何?”
“她二人均在惠民药局,不过那大嫂的脸色似乎比之前更差,那女童伴在她身旁。”
朱厚照暗叹一声,未几,再道:“赵五,速去备马车,随我再出门一趟。”
赵五躬身正要应诺,徐溥已经开口问道:“昭之,可是要去宝应县衙?”
朱厚照点了点头:“先生,小鼎、小瑾和陈大如今均在县衙里,学生须去问个究竟,顺道把他们三人带回来。”
“老夫与你同往。”
“何须先生操劳,学生自行处理即可。”
徐溥又哪里放心得下,须臾,他已转头朝郑管事轻嚷一声:“小郑,过来搀扶老夫,与昭之一同前往县衙。”
郑管事应诺。
朱厚照见徐溥甚为坚决,略一思索,没再拒绝,若由徐溥出面,处理起来反而简单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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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应虽无城池,却设有县衙。
这宝应县衙坐北朝南,是常见的三进结构,大门飞檐下悬挂着一块“宝应县衙”的牌匾。穿过大门,由南至北,依次是仪门、诫石碑亭,接着便是大堂、二堂和三堂。
此刻,悬挂着“明镜高悬”匾额的县衙大堂里,二三十人或站或坐,却寂静无声。
高坐在大堂的公案后面椅子上的,自然是那位宝应县的知县,似乎有三四十岁的模样。
他头戴乌纱帽、身穿杂色团领衫,双目瞪着前方,相当的威严肃穆。
而一名中年男子在他左后侧约一二步远,亦肃穆而立。
那知县双目瞪视的,是距离公案七八步之遥的三名男子。
这三名男子站得笔直,其中两人高大健硕,另一人身材矮小,不过他们所穿的衣裳均是一般模样,虽为普通衣裳,却甚为整洁。
他们正是何文鼎、陈大和刘瑾。
三人的左右侧,约三四步之外,各站着一排手持红黑两色的水火棍的衙役,棍的一端均斜斜置于地面之上。
突然,那端坐在公案后的知县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本官,再问一次。你三人自京城来宝应,到底所为何事?”
虽然他的声音响彻大堂,但何文鼎、陈大和刘瑾面不改色。
“知县大人,我三人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陈大回应道。
那知县脸上满是恼怒之意:“怎么,你三人仅是路过而救助那妇人,就如此简单?本官等了足足一刻钟,你三人仍这般回应?”
又等了片刻,见陈大、何文鼎和刘瑾依然不为所动,他厉声道:“看来,不用刑,你三人是不肯招了?”
那名站在知县身旁的中年男子,见状顿时跨了一步过来,在其耳边轻声道:“东翁,切莫心急,暂时不能用刑。”
知县脸色一缓,顿时沉吟起来。
恰在此时,一阵阵“咚咚”的鼓声,自县衙大门方向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