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萧敬再从袖子中掏出文书来,这次是两份,他双手将两份文书高举过头顶。
弘治皇帝轻轻一叹:“萧敬,陈宽,你二人没让朕失望,都起来吧。把苗逵、张僴的请罪书递来。”
萧敬和陈宽听得均暗暗吁一口气。
两人齐齐道了声“谢万岁爷”,这才缓缓站起。
甫一站起,萧敬脚下已往御案方向移了两步,躬身将手中的“请罪书”递了过去。
弘治皇帝接过萧敬递来的文书,再次缓缓览阅起来。
过得好一会,弘治皇帝才把那两份文书放到御案上,轻哼一声:“也算这二人知机,将其不法之事一一陈述。”
其实这些人的不法之事,大多早已被东缉事厂查探到,并已上呈至弘治皇帝的御案,弘治皇帝如今只不过想看看他们会否主动认罪而已。
稍顷,弘治皇帝望向陈宽,再道:“陈宽……”
“老奴在。”陈宽躬身应道。
“传朕旨意,令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吏部尚书马文升、户部尚书佀钟、刑部尚书闵珪、工部尚书曾鉴、礼部尚书傅瀚,内阁三阁老,以及英国公张懋等人,速至武英殿。”
“老奴谨遵皇命。”
“速去速回……”弘治皇帝朝他扬了扬手。
未几,陈宽倒退数步,侧着身躯,快步离开了武英殿。
“萧敬,替朕沏茶……”弘治皇帝指了指摆于御案上的盘螭杯,随即已拿起一份题本,徐徐展开。
萧敬躬身领命而去。
过得片刻,接过萧敬递来的热茶,抿了数口之后,弘治皇帝轻吁了口气:“萧敬,你说如今东宫在做甚么?”
见得周边并无其他宦官,萧敬轻声应道:“万岁爷,如今辰时将过,想必千岁爷正在赶路。”
“你啊,说了等于没说。”弘治皇帝嘴角带笑,微摇了摇头,也没再继续问,低头又批阅起题本。
就这般,不知过了多久,殿外终于传来隐约的人声,伴随而至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迈进殿来的,正是之前出去传旨的司礼监太监陈宽。
他急走数步,离得御案甚远,已经俯身跪拜起来:“万岁爷,老奴复旨。三位阁老和英国公,以及众位大人已来到殿外候旨。”
“宣……”弘治皇帝连头也没抬,只朝他扬了扬手。
稍顷,陈宽已去而折返,跟随在其后的文臣武官足有十人之多。
分别为内阁阁员刘健、李东阳和谢迁,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吏部尚书马文升、户部尚书佀钟、刑部尚书闵珪、工部尚书曾鉴、礼部尚书傅瀚,以及英国公张懋等人。
在陈宽的引领下,他们行至距御案仍有七八步时,纷纷倒身跪拜。
弘治皇帝静待众臣跪拜完毕,才道:“众卿家,平身。”
随着异口同声的“谢皇上”,众臣才纷纷站了起来。
未几,弘治皇帝轻喝一声:“赐座……”
出乎刘健、李东阳和谢迁等人意料的是,这次宦官们搬来的锦凳,于御案前方摆成了两排,每排均为五张,也就是说,这次赐座人人有份。
而第一次被弘治皇帝于武英殿召见的戴珊等人,见了更是感动得几乎要流出眼泪来。
对他们来说,弘治皇帝赐座可是前所未有,此乃天恩浩荡,他们纷纷再次谢起恩来。
一阵扰攘之后,弘治皇帝目光扫视着已经就坐的众臣:“众卿家,朕有一事迟迟未能决断,想听听卿等有何见意?”
“请皇上明示……”内阁首辅刘健朝着弘治皇帝微微躬身。
弘治皇帝道:“保国公朱晖等人由锦衣卫解回京城已数日,卿等以为,应何如区处?”
在锦凳上端坐着的刘健、李东阳、谢迁等人听得心中一紧,其中尤以左都御史戴珊和英国公张懋为甚,两人的面容竟同时一变。
今日早朝,对朝参不至的臣子,弘治皇帝已下圣谕要惩治,难道如今要轮到保国公朱晖等人?
保国公朱晖等人在数日前返至京城,当时弘治皇帝根本就没提惩治与否,反而放任他们在京城自由出入。
但与朝参不至的众臣相比,保国公朱晖等人的性质却完全不一样的,而且待罪的数人里,既有文臣,亦有武官,更有内侍。
涉及三方人员,应何如区处?
想到这里,端坐着的刘健、戴珊、英国公张懋等人竟然全部默不做声。
弘治皇帝的目光反复扫视着众人,嘴角带笑:“怎么?卿等是毫无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