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约莫一盏茶工夫,宁夏众镇巡官员果然急匆匆而至,先后向陈宽、秦纮、保国公朱晖、史琳、苗逵等人行礼。
陈宽也没让他们等多久,未几,双手已持着一黄绸卷轴:“宁夏总兵官郭鍧、巡抚都御史王珣、镇守太监张僴、副总兵傅钊、右参将马隆、左参将左方,及总制固原甘肃宁夏延绥兵部尚书兼左副都御史秦纮,接旨……”
一语未了,他跟前已跪下了包括秦纮在内的好几个人。
圣旨自是将宁夏总兵官一众人等斥责一番,斥他们不忠于职守,有负圣恩诸如此类,然后是革职,着锦衣卫将他们解回京师再作区处,仍令秦纮处理宁夏镇事务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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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酉时五刻,天早已黑了。
花马池城内,某处房屋里。
秦纮坐于一书案前,就着案上光亮的烛火,双眼似乎注视着手中的书籍。
不过他目光游离,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秦纮在思量着今日所发生之事,连续接了两道上谕,其中一道更远出乎他意料,竟然是让他暂代征虏军总兵官之职。
但征虏军的状况,让秦纮甚为失望,只得五万余士卒,部分来自京营,更多是抽调其他边镇士卒而来。
若论武备,征虏军和花马池的士卒相差无几,但若比较士卒的士气,征虏军就远远不如花马池的士卒了,花马池的士卒在十数日的习练之下,早已焕然一新。
这样的征虏军,能指望他们征虏?
保国公朱晖率兵久驻延绥,不敢轻易分兵支援受滋扰的各镇,是有一定因由的。
而陈宽和数名锦衣卫,在晌午过后,已领着保国公朱晖、史琳、苗逵、郭鍧等人,踏上了回京师之路。
在他思绪不断之时,“督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何事……”秦纮沉声问道。
“禀大人,有士卒捡获一封匿名信,封套写着速呈秦大人。”门外一人应道。
“进来吧……”秦纮似乎没有多少惊讶。
随着“咯吱”的声响,那木门缓缓推开,从外进来了一名军官,手中持着一份文书。
他急走数步,来到秦纮跟前,躬着身,举起双手将文书递到秦纮面前。
秦纮“嗯”了声,接过了那份文书。
那文书皱巴巴的,仿似曾经卷成团后再展开的,只见封面写着“紧急军情,速呈秦大人”字样。
整个花马池城就他秦纮一位大人,军官得报后自然呈送给他。
“此信,何处得来?”秦纮问道。
那军官应道:“此信是挟着石头被扔上北门城楼的,一士卒于北门城墙巡逻时,听得声响才发现。”
“有否发现是何人所掷?”秦纮问道。
“天黑看不清城外,无从得知。”
秦纮没有再追问下去,拆开手中文书的封套,取出一张折了数折的纸来。
他甫展开,却见纸的左下角赫然画着一个狼头。
自上而下,自右而左,秦纮仅片刻便已览阅完毕,脸色随之凝重起来。
这封匿名信,其实是锦堂的灰狼所投。
在信中,他提到寇贼最近有异动,数日内可能会侵边,以花马池至灵州一带最有可能,希望秦纮提前做好应对。
秦纮奔赴西北之前,就已得朱厚照暗中告知,若接到狼头标记的书信,可作为参详。
在武英殿面圣时,他就被朱厚照的御寇方略所折服,对朱厚照所提的“参详”,自不敢轻视。
秦纮抬头望向那名军官:“数日前遣出的夜不收,可有军情传回来?”
那军官摇着头道:“禀大人,还没有。”
秦纮沉吟了片刻,已做出决定。
“传老夫之令,即时遣出一队人马,快马加鞭连夜将寇贼或将侵边的消息,告知花马池至灵州一带所有的卫、所、堡及烽燧。
令众儿郎务必严阵以待,加强巡逻,一发现敌情,立马示警。”
那军官也不问情由,躬着身应了诺。
“速速去吧……”
望着那军官远去的背影,秦纮轻吁一口气。
一夜无事。
翌日亦如常……
直至第四日的申时,花马池城的西北方向,狼烟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