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望了望两人,笑道:“你们喜欢吃就好。”
话音刚落,他又叫刘瑾分了约莫有三四斤的份量,装在一个食盒内,唤来一名宦官:“快送去乾清宫,让皇上也尝尝。”
那宦官躬身领命而去,周氏和吴氏见得均点头,暗赞朱厚照尊卑有序、礼节到位。
今日为中秋,自不可能仅得炙羊肉,真正开席之时,摆了几近满桌的食物,菜式均为朱厚照精心准备。
八月蟹肥,自然少不了蟹,呈上桌的并非乾清宫那样的清蒸蟹,而是更鲜嫩可口的姜葱焗蟹。
这姜葱焗蟹,烹煮前已斩成小件,食用时无须再另外蘸酱料,朱厚炜吃的时候,恨不得把手指都舔干净。
对于辛苦了数个时辰的何文鼎、刘瑾、王伟等人,以及仁寿宫的其他宦官宫女,朱厚照自不可能让他们空着肚子。
赐食,与众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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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太阳已落山,东升挂于天空的圆月更显明亮。
坐在墙垣边已喝了好一会茶的朱厚照,道:“小鼎子、小瑾子、小伟子,速速摆上月饼、瓜果,准备焚香拜月……”
何文鼎、刘瑾和王伟等人听得又是一阵忙活,未几,已将月饼瓜果等一应物什,在东北侧的一张桌子上摆放得整整齐齐。
朱厚照一手拉着朱厚炜,另一手扶着周太皇太后,朱秀荣则拉着吴氏,来到那张桌子之前,面朝月亮。
早已吃得撑撑的朱厚炜,边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边问道:“皇兄,住在月宫的嫦娥和吴刚,他们会有炙羊肉吃么?”
朱厚照笑道:“没有羊,怎么炙羊肉?月宫冷冷清清的,只有一只玉兔在陪他们。”
朱秀荣听了也笑了起来。
朱厚炜眼睛一眨:“没有羊,不是有一只玉兔吗?他们怎么不把它炙了……”
“小弟,兔子怎么能炙呢?”朱秀荣愕然。
朱厚炜张口正要再说,周太皇太后已笑道:“先焚香拜月光。”
焚完香,朱厚照、朱秀荣、朱厚炜朝着月亮,同时躬身作了数个揖。
扶着周太皇太后回到东南侧的椅子,坐下来的朱厚照喝了一口茶水,刚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来。.CoM
突然之间,他似乎听到东边墙垣的另一侧,隐约传来的,是带着哭腔的女声和含糊不清的男声。
朱厚照愕然,过得片刻,他望向周太皇太后和吴氏,问道:“太奶奶,吴奶奶,你们有听到甚么声音么?”
“听到你说话的声音,还能有甚么声音?”周太皇太后笑道,吴氏听得也轻笑着。
朱厚照挠了挠头,转而望向朱秀荣和朱厚炜:“妹子,小弟,你们有听到么?”
朱秀荣和朱厚炜同时摇了摇头,
朱厚照无奈一笑,难道自己出现错觉?没理由吧。
他侧着头,再凝神听了听,那低泣的女声持续,而且还挟杂“侯爷”、“伯爷”之类的话语,声音似乎刻意压低。
“侯爷”、“伯爷”?莫非是张鹤龄、张延龄两兄弟?
他暗道一声不好,但乾清宫距离这里有一小段路,为何这两兄弟会出现在仁寿宫附近?
虽然他心中满是疑惑,但听到求饶的女声,也没多少迟疑,马上道:“妹子,小弟,你们在庭院陪着太奶奶和吴奶奶。”
他又朝不远处的何文鼎、刘瑾和王伟招了招手,将他们唤到身旁:“小伟子,你在这里听候太皇太后的吩咐,小鼎子,小瑾子,跟孤出去一趟……”
何文鼎和刘瑾虽不知何事,却连声应诺。
在周太皇太后、吴氏、朱秀荣和朱厚炜愕然之时,朱厚照已领着何文鼎和刘瑾,一溜小跑,直奔南边的仁寿宫大殿而去。
要去到仁寿宫东边,只能从仁寿宫南边的正前门出。
绕了小半圈,朱厚照领着何文鼎和刘瑾,去到仁寿宫后庭东侧墙垣所对的位置,这里刚好是隆宗门西南侧的墙垣边。
虽然已是夜晚,但在天空朗月照射之下,周遭仍是清晰可见。
中秋之夜,并没有宦官宫女在附近走动,除了墙垣边的数道身影。
只看那身衣裳打扮,朱厚照已知其中两人就是张鹤龄和张延龄。
两兄弟各将一名宫女按在墙垣上,脑袋搭在宫女的肩膀,贴住其脸,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甚么。
那两名宫女低声抽泣着,苦苦求饶,摆动着双手,想推又不敢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