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因是大明实行军功首级制,斩获敌首可获军功,敌首以北寇为一等,倭寇、女真及土司叛逆为二等,流寇为三等,赏赐最高的是一等。
良久,弘治皇帝望向朱厚照,问道:“呈送消息之人,实诚否?”
“父皇,锦堂招纳之人,首要是实诚可靠。且锦堂有各种考成,只要考成不过关,均会暂时撤下作后援。上月能被派往西北的,乃最出色一部分人。”
弘治皇帝顿时陷入了沉思,过得半晌,转而朝立于墙垣边的萧敬说道:“萧敬……”
“老奴在。”萧敬躬身应道。
“东缉事厂闲得太久了吧……”
“老奴有罪,不能为万岁爷分忧……”萧敬听得立马跪了下来,边叩头边说道。
“你何罪之有,起来吧。”弘治皇帝继续道,“如今,你可有精力?”
缓缓站起的萧敬正揣度这话是何意之时,弘治皇帝已轻叹一声:“朕若将东缉事厂的担子搁你之肩,能对付否?”
萧敬又惊又喜,一时之间竟愣住了。
大明的宦官体系十分庞大,设有十二监、四司和八局,总称“二十四衙门”。
其中,司礼监是“十二监的第一署”,乃二十四衙门之首。
国初时,司礼监不过是为皇帝日常起居服务、掌管宫中礼仪的小“衙门”,并无多大权力可言。新笔趣阁
司礼监的崛起和壮大,始于宣宗章皇帝期间所出现的“票拟”制。
“票拟”,是指内阁的阁臣代皇帝先拟出批阅言辞,并单独书写在票签,然后附着奏本或题本,一同呈送给皇帝,由皇帝决定采纳与否。
而“批红”,原是皇帝独享的最高权力。若皇帝同意内阁阁臣草拟的批阅言辞,就会以朱笔照批于奏本或题本之中。
但自宣宗章皇帝开始,这本是皇权的“批红”权,已慢慢移给司礼监,由秉笔太监代为执行。
奏本或题本“批红”后,还须加盖皇帝印章,这更重要的“盖印”权,就落在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手上。
于是,内阁的阁臣专职“票拟”,而司礼监进行“批红”和“盖印”。
萧敬如今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宦官之中权力最大的一人,俗称“内相之首”。
往昔,因掌印太监事务繁忙,且为避免权力过于集中,一般由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兼任东缉事厂提督。
弘治皇帝即位以来,明廷的状况大致是“皇权不显,朝臣势大”。
前些年,弘治皇帝将东缉事厂的提督太监撤了后,东缉事厂基本是“一潭死水”,是“夹着尾巴”行事的。
如今听弘治皇帝的意思,是要他萧敬来提督东缉事厂?这是要重振东缉事厂,意义为何?自是不言而喻。
已身为掌印太监的萧敬,能不惊?能不喜吗?
弘治皇帝见他愣在那里,又道:“怎么,不敢挑担子呢?是嫌累,还是怕苦?”
萧敬如梦初醒,再次跪了下去,朝着弘治皇帝连连叩头:“老奴纵粉身碎骨,亦要为万岁爷分忧。”
“那你将担子重新挑起来吧。”弘治皇帝说着,将手中的启本递给萧敬,又道,“好好看看。”
萧敬应了声诺,躬着身躯接过那启本,片刻后,他满脸惊疑。
弘治皇帝轻“哼”一声,又道:“震惊吧?东缉事厂就从这次虏贼劫掠西北开始,看看宁夏的镇巡官在做甚么?保国公的征虏军又在做甚么?莫让朕再做瞎子聋子。
另拟旨,着兵科给事中艾洪、刑部郎中黄玮,速往宁夏镇查勘实况。”
弘治皇帝想了想,又道:“锦堂二字,莫要外传。另,上月保国公所奏请告捷之事,一并查查。”
萧敬诺诺应之,弘治皇帝要将调查分成一暗一明进行,还查旧账……
听着弘治皇帝对萧敬的吩咐,朱厚照已知启本得到认可,如今让东缉事厂再去查,无非是要查出更多细节而已。
但让朱厚照没想到的是,这道加急启本的到来,竟让萧敬以掌印太监之职,兼提督东缉事厂。今日起,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命运多舛了。
不过,弘治皇帝让萧敬兼提督东缉事厂倒也不出奇。
在英宗睿皇帝和宪宗纯皇帝治下,萧敬已在司礼监任职,深得两位皇帝的信任,颇有口碑。
而在弘治三年,萧敬能重新回到司礼监,即已表明弘治皇帝是信任和认可他这个朱家的多年老奴。
匆匆用过早膳后,弘治皇帝端坐于御座上,览阅着手中的题本,而朱厚照则敛声屏息站立一旁。
过得一会,弘治皇帝将手中题本往面前的御案一放,轻轻叹了口气。
“父皇,因何叹息……”朱厚照明知故问。
“西北边患不断,如何是好?”
“父皇,让儿臣为你分忧吧?”朱厚照打蛇随棍上。
“你仍念着要去征讨虏寇呢?”弘治皇帝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父皇,边患此起彼伏,西北生民苦矣。”
“征讨虏寇,自有文臣武官筹划应对。”弘治皇帝摇了摇头。
“儿臣若不能为父皇排忧,或许有人便将‘不忠不孝’加于儿臣……”
弘治皇帝听得脸色一沉,口中更“哼”了声:“倘有人敢这般大放厥词,朕定不轻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