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熊二,今天你们插翅难飞,还是老实点吧!扔了家伙跟咱去衙门,免得吃苦头!”一群手持雁翎刀、铁尺、锁链的捕快,七嘴八舌软硬兼施。
熊老大钢叉一横,仰天狂笑:“差狗子,放恁娘的屁!进了衙门还不任你们拿捏?信你们的鬼话,连骨头都被嚼成渣。想硬栽罪名到我兄弟头上,先问问爷爷手里这柄钢叉答不答应!”
拿着枣木大棒的熊老二,也愣头愣脑的帮腔:“呵呵,你们这群瞎眼差狗子,俺哥可聪明了,你们骗不了他。”
张捕头为首的捕快们,全都犹豫着不敢上前。
熊家兄弟是刚刚排查出来的,他俩是纸坊熊氏远支族人,住在纸坊镇和十里坡之间的汤孙湖边,平日帮商户推太平车儿,运输竹木棉麻等造纸材料和各种成品纸货。
屋后湖边还拴着一只泥鳅船,没有货运时,兄弟俩划船进汤孙湖,收割湖里的芦苇,卖给纸坊造纸。
捕快们按照韩岳的分析,首先调查官道沿线。熊家这两条光棍汉,理所当然成了重点摸排对象:身强力壮,背得动尸体;常年推太平车儿,有抛尸的运输工具;没家口拖累,做没本钱的买卖就无牵无挂。
两名捕快悄悄前来查看,趴在墙头赫然发现院子里斑斑点点的血迹,湖边草荡子更有大滩血污。
回报之后,张捕头率众赶来围捕。
兄弟俩解释十天前捞到条大鱼,在家剖了煮来吃,这些都是鱼的血,还有地上没扫干净的几片鱼鳞为证。
捕快哪里肯信,都说是他们杀了人,岂能用几片鱼鳞掩饰?有话到衙门里去说。
熊家兄弟可不是好相与的,立刻持械拒捕。
他俩生得牛高马大,常年拉车干活,两条膀子比常人腿还粗,怕不有七八百斤的气力,把二十斤的钢叉、门杠粗的枣木棍,舞得跟风车似的。
捕快们都是银样蜡枪头,只能欺负地痞流氓、抓抓小毛贼,让他们去和熊家兄弟拼命,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了。
场面变得非常焦灼,微风从汤孙湖吹来,紧张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草荡子边上那一片发黑的血污上,几个绿头大苍蝇很不懂事的飞来飞去,嗡嗡的声音搅得人心乱。
张捕头脑仁儿生疼,抓这两头熊归案,今天兄弟们要填进去几条人命?然而县太爷又设下了比限,三日一小比,五日一大比,违了期限捕快就要吃板子。
“弟兄们,点子扎手,大家当心,”张捕头一咬牙,大声道:“捉了熊家兄弟归案,赃银我那份不要,大家均分了;我再拿出三个马快的缺,补给今天出死力的——残了睡床上关饷,死了拿儿子顶缺!”
多分赃银也就罢了,马快的工食银可比步快每个月高八钱,张捕头还许诺不论伤亡都有着落。
捕快们顿时士气高涨,发一声喊,撒开圈子,准备并肩子上。
熊家兄弟当然不会束手就擒。
熊老二抡起大棒子,荡开当面三名捕快的兵刃,众捕快挡不住他大力,只听一阵叮叮当当乱响,单刀、铁尺、链子枪纷纷落地。
熊老大乘势冲进缺口,挺着钢叉直奔张捕头,要来个擒贼擒王。
张捕头大骇,举刀兜头劈落,却被熊老大钢叉一架、一绞,雁翎刀脱手飞出。
“住手!”
从路口方向传来一声大喝。
熊老大不管不顾,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鹰拿燕雀般抓住张捕头,这才定睛朝那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