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这种碰运气性质的策略,导致了除儒墨之外的所有百家学派,始终不能被称‘显学’。
百家之中,也就只有儒墨二者,活成了当世显学。
当然,其实墨家选择的策略也属于这种策略,但有着广大下层百姓的输血,导致了墨家的这种策略发生了些许细微的改变,其余百家是一两个人,三四个人出走某国,而墨家则是随着时间推移直接变成了七个分部。
再加上七个分部各自所擅长的东西不同……
这就导致了墨家的主张、宗旨虽然未变,但每一个分部都极其执拗地认为他们自己就是墨家本部,谁也不服谁,谁都想想把其余六个分部给统一起来。
然而除却秦国,其余六国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国民有这种想法。
也就是墨家六国分部的想法没法跟六国权力阶层达成统一,但是!墨家秦国分部却跟秦国权力阶层达成了统一。
而在同一时间段中,已经经历了多次对于旧有资源分配制度改革后的秦国,迫切地需要国家硬实力上的升级。
要知道秦国地处边陲,就算有着关中的千里沃野,在开发未完善的情况下也始终没法跟拥有着深厚底蕴、广袤物产的中原相比,单纯靠着粮食,秦国百姓的身体素质,明显弱于营养更为均衡的六国百姓。
而秦墨在其本职外又精于工巧,在跟国家权力阶层的诉求达成统一之后,主动选择了靠拢国家的秦墨在收获了秦国权力反馈(少府)的同时,也给秦国带去了足以抹平秦国百姓跟其余六国百姓身体素质上差距的先进工具以及工艺。
至此,秦国统一之势就彻底成型了。
而墨家也随着秦国的统一彻底在当世第一显学的位置上坐稳了。
至于儒家……
自从第一二代儒家领袖在政治追求上的失败,选择了站稳基础教育和国家内政(辅佐、秘书)这一块儿的墨家,也早就融入到了秦国的政治体系当中,虽然平日里因为太过低调而并不惹人注目,但是!在秦国历代国君皆有待有识之士的这个前提下,儒家的小日子过得并不算差。
要知道,秦国乃至于统一华夏之后的秦朝,虽然都说是虎狼之国,但并不代表这个虎狼之国就不尊重学识。
只不过在众多百家学识之中,体会到了法家学识甜头的国家权力阶层,在摸着石头过河的情况下错误地估计了国家在不同阶段所需要的不同东西,依旧沿袭了原本严苛的法家制度。
当然,秦本来或许也可以迎来转机的,只可惜随着始皇帝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扶苏的死去,这个转机就彻底被湮灭在了历史当中。
至于为何这个转机在扶苏的身上……
原因很轻松就能看出来,秦公子扶苏的老师,为当时的儒学大家淳于越。
虽然吧……这人是儒家鲁系学派的人。
但!
正如荀卿入秦之后所言,鲁儒在礼法教育上的成就于大一统的太平盛世中有着绝对优势。
让淳于越作为扶苏的老师,等扶苏即位,他自然就会去推动礼法在大秦生根发芽,再加上秦原本就有的法家根基,礼仪、律法并行已是必然。
然而……扶苏不仅仅学到了鲁儒一系的精华,同样也学到了其学派的糟粕。
这也是后来发生在淳于越身上一切事情以及扶苏身上发生的一切事情的起因了。
淳于越活着,扶苏肯定不可能去反思鲁儒学派中的精华跟糟粕。
所以,他死了。
但是他临死前为了保护扶苏的再度上书却足以让扶苏将他一切所言皆奉为圭臬,纵然那是糟粕。
这才是淳于越的真正死因。
这一切又是导致始皇帝将扶苏发配往边关的原因,边关的残酷足以让扶苏思考以往所学东西的对错与否,而蒙恬又是蒙氏中唯一一个只忠于嬴政本人而非赢氏皇族的人。
有他在,又足以保护扶苏的安危。
所有的一切,始皇帝都安排到位了。
然而神通不及天命。
扶苏还未曾想通这一切,一封来自于赵高、李斯、胡亥三人之手的‘诏书’就已经到了他手中。
最后,他死在了属于鲁儒糟粕一面的迂腐中。
司马迁《史记》有载:扶苏为人仁。刚毅而武勇,信人而奋士。
很快,再度来人就打断了曹酩的遐思。
其人与随从并未跟着仆人一路向前,而是走了几步之后,就直接转身来到了曹酩面前。
本来曹酩也就只是看乐子而已,没想到却有人直接在他面前站定了,八尺有余的身高挡在面前直接遮掉了许多阳光。
是来找麻烦的?
虽然心底念头刚起,但他脸上却并没有太多表示。
抬头看去,只是瞄了一眼。
“该往哪处去就往哪处去,挡本公子面前……你想做什么?”
声音堪堪落下,那八尺有余的大汉直接一礼而下。
“在下,叔孙信,谢过平阳侯公子应允我等所求。”
瞬间,曹酩就眯起了眼睛,在叔孙信身上打量一阵:“叔孙?”
“叔孙通是你什么人?”
“从祖祖父。”
其人老老实实回答,并未有太多辩解。
闻言的瞬间,曹酩就挑起了眉头:“那信是你写的?你们都认?还是你自己一人手书?”
一连三个问题,叔孙信却依旧不慌不忙。
“回公子,是我代笔,也是我的意思,更是所有人的意思。”
顿时曹酩就乐了。
好家伙,不愧是叔孙家的人,这脑子确实不错,挺灵活的,想来为了说服鲁儒中那些真正的迂腐之徒应该也没少下力气。
“不错!”
再度评价一句,然后曹酩就开玩笑般出口:“你倒是胆子大,竟然主动拉着同道之人步入我大汉立国时儒家的那种窘况……你就不怕爬不出来?”
叔孙信再度一礼,脸上神情极其认真。
“从祖祖父不怕,我也不怕!”
也就是这么一句话,曹酩直接就坐直了身子。
盯着叔孙信看了半晌之后,他就缓缓开口:“我给你一个机会,想要么?”
“就凭你这次这么大胆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