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郑沅就板着脸瞪了他一眼：“就这水准，日后若是再这水准，出去了就不要叫我师傅！”

早就一直被郑沅打击的张宁也不反驳，只是抓着后脑勺咧嘴傻笑。

反正师长如父，谁傻了吧唧地去跟至亲吵架？

《合格》

曹酩也没多大心思去看戏，只是无奈摇头。

工艺上这个水准绝对没有问题，单凭一双手就能打出来外观、尺寸上跟其它长刀九成九一致的刀，这种手工艺的水准就是放到后世去也很难有人能达到。

问题就是出在材料上了。

具体来说，是材料工艺的具体标准。

但这个时代又没法严格把控温度，让生铁一次炼成钢材。

所以直接熔炼的事情就可以pass掉了。

也就是说还得继续沿用已有工艺对钢材继续加工……好像是炒钢法？

这种工艺有没有改良的可能？

虽然可以通过精细操作去控制钢材的形成，但目前这情况的话……想要通过精细操作去完成军中装备的换代基本没有可能。

就算能完成一轮，等到日后汉匈战争打响，这一轮更换的装备很快就会被消耗殆尽，虽然能够回收，但即便回收也还是要重新进一趟熔炉的，否则那些回收的装备基本不可能二次利用。

很快，曹酩就皱起了眉头。

一旁看着他的两人也互相对视一眼，不再开口说话。

其余匠人更是举足无措，但也没有人上来打扰，只是等着曹酩。

随着天色渐变，日头当空，曹酩眼中也总算是浮现了一抹微光。

他或许找到一个办法了。

不论后世抑或者这个时代，想要打造出来可用的钢材都是有着同样步骤的。

从采矿，到初筛，然后就是熔炼铁矿石，初步去杂，然后就会形成眼前的这种生铁铁锭，当然，后世一般都是直接完成去杂。

其次等这些铁锭运抵目的地后，匠人就会在此熔炼铁锭去杂，顺带将之划分生熟。

最后就是生熟铁混合，铸造武器的基本型、打磨。

这个过程用不着修改，但若是再细化呢？

将基础材料在去杂这一步完成之后，将铁料中的生熟料按照不同规格划分出来。

然后再按照最优比例将应有规格配置好，再进行后续熔炼、铸造、打磨等操作？

这种细化工艺的方式有没有可行度？

当然，如果要细化到这种程度的话，虽然钢材强度确实会变得更加可控，但这里面又会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诞生……

怎么控制基础铁料的规格……或者说……划分具体规格？

想到这个问题，下意识地，曹酩的目光就落到了最近处的郑沅身上。

划分铁料的具体规格，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标准化的控制跟检测去划分……

但若是没有后面两个条件……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毕竟后世华夏就经历过那么一小段时期，那就是人力。

足够熟练的老师傅绝对能够通过经验去完成这一部分的工作。

现场要论谁对于铁料最熟悉，无疑，就是面前这个大匠了。

“郑大匠，我能否多嘴问你一个问题？”

被叫到后，郑沅当即开口应下：“曹二公子，请问，只要老头子我知道的，就一定告诉你！”

身份地位摆在那儿，曹酩也没必要多客气，当即就点头指向了那些堆积起来的铁锭。

“郑大匠，若是我现在让你将那些铁锭分一个高下出来，你能做到么？”

毕竟那些铁料、钢材的专业名词对于没有接触过这方面认知基础的人来说，理解起来还是有点难度的，远不如‘高下’这两个字来的更为直观。

“这有何难？”

郑沅笑着指向一旁的张宁：“莫说是老头子我，就算我这徒弟也能分出来……”

余火当即蔓延出去。

“这……”曹酩眉头紧皱，上下打量了一番张宁。

虽然他能看得出来张宁确实是老铁匠了，毕竟那一手的茧子也不是开玩笑，而且脸上也都还有烫伤留下来的痕迹……

但再怎么说，他也还没够到大匠的这个水准。

毕竟也活了大半辈子，见到这一幕，郑沅又岂能猜不到曹酩在想什么？当即他就开口自豪道：“虽然这臭小子学我老头子的本事还没学到一半，但分辨铁料的高下这一手他还是入得了眼的……”

“若是连这一手他都做不到，那老头子也绝不会承认他是我的徒弟！”

曹酩眉头挑起，眼中刚刚有所浮现的震惊瞬间隐去。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么难度高的事情在面前这位大匠眼中竟然就只是基础……难怪华夏自古以来对于师徒传承都很看重……这里面可不仅仅有着伦理关系啊！更重要的还是这些真正的绝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