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酩也并未在意。
毕竟张汤这种有着反社会人格的家伙,基本上不可能被别人震慑。
而他想要营造的是另外一种氛围……
随着周边人越发少了,曹酩才一边走着一边轻声开口:“我听说你幼年审鼠,以磔刑判之?”
“这事是真的吗?”
张汤面色依旧:“不过是一件旧事而已……”
模棱两可的回答啊!
曹酩在心底轻笑,这人倒是聪明,难怪以后会爬那么高。
“你文书写得很好吗?”
“二公子谬赞……”
听到这个回答之后,他脸上就多出了些许笑容。
够了!
张汤这人的性子果然跟正史上的记载差不了多少,刻而俭、自信、胆大……至于廉洁与否,现在还不得而知。
很快,曹酩就带着他进了先前炒茶的那个小院。
“张内史掾,可愿写一封文书出来?”
说着他就已经转身过来了,带着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张汤。
但这一次,张汤却并未直接回答,反而是一脸迟疑。
“二公子……汤……”
诱惑不够?
曹酩也不墨迹,直接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你今天为何会在府外,我并不想多问缘由……想来也是跟宁成那个酷吏脱不了干系……”
“近来他身上的事情也不消我多说吧?且就说你……”
他右手缓缓抬起,指向张汤。
“今日应该还不到休沐,这一点我尚算清楚。”
说完,曹酩就笑了出来:“所以,那些狡辩的话就不必说了。”
“我也不傻……”
下一刻,张汤就无奈一笑,略微拱手:“二公子聪明,确实是右内史命汤前来的。”
聪明人说话,一般都用不着说透。
而曹酩想从他口中确认的也就是这点。
至于宁成到底想做什么,那都不重要了,毕竟,就算说死了也还是逃不出那么点范围。
“很好,我想知道的也就是这点。”
曹酩接着回了一句后便朝着早就摆开在屋子台阶上的坐垫桌案摆开了手:“请吧,张内史掾,我想,接下来的事情,你也很乐意听听。”
张汤略微眯眼,当即笑着接话:“二公子,请!”
既然事情都已经摆开了,他现在倒也就有兴趣多跟眼前这位聊聊了……毕竟他也想看看,这位究竟能给出来什么样的筹码……
彻底落座,曹酩这次选择了单刀直入:“宁成是酷吏!”
这一点,谁都不能反驳,就算张汤也一样认可。
“虽然都是法家门徒,但他却是执法、犯法,其人贪婪、残暴。”
张汤点头,但紧接着又摇头。
曹酩丝毫不在意他这举动,毕竟说到底酷吏一系差不多都是法家的门徒,就这样的情况,他们要是不互相偏袒,那才叫有问题!
法家……虽然他们一直在追求极端的法制,可真要说过来了最终不都还是人治么?
下一刻,他就笑了起来:“执法者妄自践踏律法,又怎能服人?”
“张内史掾,若是你,你能做到哪种程度?”
本来还老神在在的张汤瞬间就瞪大了眼睛,看了曹酩半晌。
最终咽下一口唾沫。
“我……若是我……”
“不急……”曹酩倒了一杯已经微凉的水推到他的面前:“慢慢说,近来我还算有点时间……”
有一说一,对比郅都,不管宁成还是张汤,两人其实都算不得真正的法家门徒。
宁成践法、张汤崇威且喜名。
但是对比宁成,张汤却又更像法家门徒。
这一点从正史上他死后抄家的结果就能看出来。
虽然这两人都有能力,但明显更为纯粹的张汤更好用。
而秉性更像彪的宁成属实是个危险人物。
更何况,那个家伙现在竟然把主意打到他曹酩头上……这就更不可饶恕了。
所以,与其让宁成在右内史的位置上再待一段时间,还不如早点把他搞下去,顺便借这个机会把张汤拉过来一些。
至于窦婴……那是个没多少威胁的家伙,暂且搁置也不算什么。
张汤下意识拿起水杯,润了下显得颇为口干舌燥的嘴唇。
在心绪稍微平静了一些后,他就再度开口:“若是我能在其位,自当谋其事……”
曹酩缓缓摇头。
这个回答他不满意。
宁成也是在其位、谋其事。
他要的更加切合‘法家门徒’这四个字的说法。
张汤微微咬牙。
“在其位,当秉法、执法而守法!”
事实上,他一直也是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