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目光转到刘彻身上时，曹酩正好就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那一抹自信。

下一刻，刘彻笑道：“祖母所言，正是我所想的！”

“先朝议，过后再说其它。”

“多谢祖母成全！”

从锋芒毕露再到人畜无害，他甚至都不需要多花时间去调整！

而这两句话却也是结结实实戳到了老太太的心窝上，顿时，她刚板正起来的面色就再度柔和了下来。

“看来彻儿如今倒也是有了不少长进……”

“此事等朝议有了进展之后你再来跟祖母说吧。”

眼见气氛缓和下来，曹酩也松了口气。

还以为刘彻这次又打算明刀明枪地跟老太太干架……不过现在这样倒也正好！

看来是上一回的事情让他懂事了。

毕竟赵绾、王臧都已经凉透了，老太太下手太狠，窦婴要不是她亲侄子、田蚡要不是刘彻亲舅舅，估计也早就已经躺板板了。

但其实从这件事上也能看出来老太太的脾性。

眼看着刘彻再度坐了回去，曹酩就稍微挪了下屁股，重新坐直。

下一刻，他刚一抬头，结果就看到了刘彻正在对他挤眉弄眼。

猥琐！

心头没好气地骂了一声之后，他也就给刘彻回了个眼神。

这是要干嘛？没看懂！

也好在老太太看不见，要是能看到的话，估计这会儿就已经板着脸训这舅甥两人了。

刘彻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曹酩意思之后就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才再度抬头，随即暗中伸手朝低头静静吃饭的陈阿娇一指，然后又指向殿外。

两人目光再度接触。

能明白不？

曹酩轻叹了一口气，旋即带着满脸愁苦点头。

能！

现在明白了！

不就是卫子夫么？

虽然脸上如此，但此刻他心底却已经乐开花了。

刘彻果然对卫子夫上心了！这样倒也正好！他花了那么久在卫青身上的投资总算要正式进入回馈阶段了。

对了！

好像……小霍也就是这两年出生的吧？

略微沉吟一阵后，曹酩就再度抬头往刘彻看去。

老舅，这事儿不能我一个人上，你得支援！

想要让卫子夫进宫，最应该开口的绝对不会是他，而是窦漪房的侄子窦婴！

其次能够开口的就是现如今的太后王娡。

而能够被用来诉说的理由也很简单。

皇后无有所出！

仅仅这一条便能打开老太太的尊口，让她答应。

刘彻略微一愣，下意识点头。

好！

舅甥两人当即便达成了共进退的联盟，不过这次则是以曹酩为主。

而后曹酩却并没有像刘彻所想那样直接去说，反而是低头尝起了面前桌案上的吃食，每个小碟子就夹一筷子。

老太太年纪本就大了，自然也没什么胃口。

跟刘彻聊完，被身边侍女又伺候着吃了几口后，她就想起了那个面容与她的‘武儿’有些相似的曹酩，当即脸上就泛起了些许笑容。

“酩儿？曾外祖母怎么听着你筷子一直没有停？怎么？你在家里吃不到这些东西吗？”

声音落下，曹酩猛地叼着筷子抬头，连嘴角染上的一点酱汁都还没来得及擦去就咧嘴笑了起来：“曾外祖母，不是呢！阿母对我很好的！每次舅舅让人送来的东西阿母都先给我吃呢！”

“就是……”

“就是我想试试什么东西煮得软糯一些……”

老太太略微挑眉：“酩儿你喜欢吃软糯一些的东西？”

“不是呢！曾外祖母！”

“我喜欢硬一些的……”

一边说着，曹酩就再度往嘴里送了好几筷子吃食，最后终于锁定了其中一个小碟子。

“找到了！”

“找到了？”老太太略微有些好奇：“你在找什么东西煮软糯一些？”

“嗯啊！”

曹酩丝毫不作掩饰地笑了出来：“曾外祖母，我看你一直没有吃东西，应该是那些东西不好吃吧？”

而后他就端着那小碟子蹭到了老太太旁边，用筷子夹着块肉送到她的嘴边。

“曾外祖母，你张嘴，这个很好吃！”

老太太脸上表情在这一刻肉眼可见地慈祥了许多，眉眼弯弯的，更像是普通人家看见孙儿、曾孙儿的老人，而非那个立于大汉权力巅峰的太皇太后。

“好！曾外祖母就尝尝你这小皮猴子特意挑出来的东西有多好吃！”

看她张嘴，曹酩极其识趣地就把肉送到了她的嘴里。

除去这一老一少，殿中其余人神情各异。

刘彻嘴角微抽。

馆陶则是眼中带妒，原本握住筷子的手都已经攥成了拳头，骨节更是捏得发白。

阳信公主看一眼曹酩，而后又看一眼面前桌上的吃食，顿时就眯起了眼睛。

这臭小子！也不见他这么伺候过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