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谢锦宴其实是有些心虚的。
曲姗姗如今是自作自受,那么他当初对青芜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
哪怕,这些恶意是裹着爱的名义。
只是,比起曲姗姗,他幸运许多。
但这份幸运,何尝不是来源于储君的身份?若他不是储君,青芜当初也没有生出利用他之心。那么只怕,他与她一辈子都不会走到一起。
想到此处,谢锦宴心情愈发复杂。
“对了严师妹,你也不必拿太多的行李,重要的必须大带上便是,否则我们还得四处游上一遭,东西太多了出行不便。”
悄然瞥了俞青芜一眼,谢锦宴又肃声提醒严轻轻。
严轻轻闻言,立刻点了点头,继而又上前挽住俞青芜,感激的语气喊她道,“二师姐,那往后,我便要跟着你了,我若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便是,可千万莫要赶我走。”
赶她走?
就她这一身本事,便是自个儿出去,也能活得滋润。
不过……这性子,纵然今日收拾了曲姗姗,往后好不好改,却也是不好说的。
俞青芜心中犯愁,微微点了点头,笑回严轻轻,“想什么呢?你行事向来谨慎小心,能做错什么?”
“再者,便是做错了,你这一身好本事,出了门儿也能活得很好。”
“二师姐,你……说得是真的吗?我真的能够活得很好?我真的……有本事?”严轻轻甚少被人夸,听了俞青芜这话,眼眶瞬时就红了,苦笑了声,苦涩回道,“二师姐,你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
“往日里在家中时,哥哥嫂嫂总嫌我笨,还说我是个灾星,克死了爹娘,那时我便觉得自己十分无用。再后来,到了师门,师姐妹们也总嫌我无趣,嫌我笨。就是师父……也总是觉得,我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许是从未与人说过这些,严轻轻一时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说出口的话,却都是苦的。
俞青芜听完她这些话,一时有些愕然。
她只知严轻轻性子懦弱了些,却不想是这层缘由。
从前,她只注意到旁人欺负容貌有些异国模样的谢锦宴,却从未察觉到,严轻轻也在受着这种待遇。
而且,她不认为这些事师父不清楚。
只是可惜,师父大约只认为是一桩小事,毕竟同门之间打打闹闹也是常有的,但凡没有影响到师门名誉,没有影响到师父的仕途,那便是小事。
何况……轻轻的容貌也是一种师姐妹中最不起眼的,身世也是最差的……
倘若自己容貌不够出挑,是不是也就是如此?
想到此处,俞青芜心中不禁更加悲凉了。
她嘴角扯起一丝笑意,缓缓握住了严轻轻的手,温声回她,“轻轻,你向来最是细心,无论是刺绣还是旁的,你都做得极好,调制药粉,医术,同门里更是甚少有人能及得上你。所以,不是你不好,而是旁人把你的好当做了理所当然,愈发得寸进尺。”
“好了,走吧,我陪你回舍馆收拾,今夜你便住在客房里,明日一早我们一同下山。”
俞青芜一边说着,便又朝谢锦宴递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