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青芜踏入厅堂时,萧容齐正在泡茶。
茶香在屋内弥漫,萧容齐依旧是一副风姿卓越,却又清清冷冷,似乎不食人间烟火,半分也不沾名利场的仙子模样。
若不是知道了师父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或许直至此刻,青芜依旧会坚定不移的认为,她的师父萧容齐,是个真正的爱国爱民,并不在乎名利的人。
甚至在一路来到蜀地的路上,她都曾怀疑或许是谢锦宴在污蔑师父。
可是,直至看到严轻轻那般下场,看到师父为袒护萧凤昀不惜指使翟英这样的长辈与萧玉成打架,不惜败坏了那些个长辈的名字。
在这一刻,师父的形象就在她心中有了一道裂缝。
“徒儿见过师父。”俞青芜缓缓上前,一如既往地端方姿态,恭敬的向萧容齐施礼。
从前,她是真的尊敬他。
然而如今,却不过是装模作样的虚礼。
相比之下,谢锦宴倒是与过去没有太大出入。
他也拱手向上头的人行了一礼,却是一副纨绔姿态,瞥了眼萧容齐面前的茶碗,带着几分开玩笑,却略有些讥讽的口吻,笑说道,“师父,师门如今都乱成这样了,您还有这闲情逸致。”
闻言,萧容齐笑了笑,依旧是那副天人没有情绪的姿态,指了指侧面的坐席,仿佛没有听到谢锦宴的话,只温声道,“坐,先尝尝为师这壶龙井。”
话毕,他又示意二人将掺满了热茶的茶碗端走。
若是往日,谢锦宴必然要与其周旋一番的。
想着到底有些师徒情在,也不必闹得太难看。
但如今,师父为了萧门的名声,袒护萧凤昀袒护成这般,那便没有什么周旋的意义了。
于是,谢锦宴也没喝下那碗茶。???..Com
只拉着俞青芜,极是松垮的坐到了一旁,然后抬眸看向萧容齐,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问他道,“师父,你这会儿叫我与阿芜过来,想必也是已经想好了要什么。”
“阿芜为何会到我府中,我也与她早就说明白了,所以您也没必要再端着这副姿态。”
“孤只问你一句,若要为严师妹换取自由身,需要给您些什么。”
谢锦宴话说到最后,语气已然变得寒冷,自我称谓也从方才的‘我’,变成了孤。
俞青芜知道,他这是在以为太子的身份与师父谈,而不是以一个徒弟的身份。
再看看座上的师父,一贯平静无波澜的面容,闪过了一丝怒意,似乎是因着谢锦宴对他的不敬令他有些生气。
又或者说,谢锦宴当着俞青芜的面这般不敬,这般戳破他,叫他没有了颜面。
但是,最终,萧容齐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悦,目光略略扫过坐在谢锦宴身侧的俞青芜,然后又看向谢锦宴,眼神里看不出是满意还是怒气,淡笑道,“锦宴,大半年不见,你倒是愈发让为师刮目相看了。”
“为了一个并不相熟的女子与为师谈条件,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言外之意,是俞青芜在旁吹耳边风。
可是,她若能吹得着耳边风,师父不该高兴么?
何故还这副不阴不阳的态度……
其实先前刚回来时,俞青芜就觉得师父萧容齐待她的态度大不如以往,她一度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此刻,她几乎可以肯定。
师父……的确对自己心生不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