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年幼时,俞青芜大抵会信了她的话。
但经历了灭门之灾后,又从杨成手中死里逃生,她便不再轻易相信人。
面对春桃的哭诉投诚,俞青芜并未作答。
一双美目悠悠看着她,似笑非笑,“春桃,你口口声声说,是受了阿月威胁,可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说谎呢?”
“毕竟方才你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我这里,我怎么能确保,你的‘投诚’,是不是你和阿月另一个阴谋呢?”
比起高敏月,俞青芜讲话素来温温柔柔,便是质疑也是眼含笑意。
可偏是这样的柔和,反而让人不寒而栗。
春桃似乎没有料到俞青芜会这样说,她神色微微一滞,噎住片刻,又道,“太子妃,奴婢承认,往日里跟着高氏时的确对您有些不敬之处,可奴婢在高氏那处的待遇您也是晓得的,表面瞧着风光,实则没少挨她的大骂。”
“高氏又练得一身好武艺,下起手来比院内的武丁还要重。”
“加之她又善妒,但凡是身边儿长得稍微有些姿色的婢女,不是被她借着由头赶去做粗活儿,便是叫她伤了脸。好在奴婢容貌平平,素日里又擅阿谀奉承于她,故而才得以安安稳稳在春芳阁伺候着。”
“奴婢所做一切皆是迫不得已,往日里那些都是小事,但如今谋害皇嗣一事,奴婢便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若太子妃不肯相信奴婢,奴婢愿替太子妃斩草除根,以表忠诚。”
替她斩草除根?
说得可真好听,这不明摆借着她的手去除掉高敏月吗?
俞青芜她轻靠在椅子上,明艳容颜流露出一丝讥讽,悠然扫视春桃片刻,不由哼笑了声,淡淡道,“春桃,你自个儿都说了,你擅长阿谀奉承才哄得那高敏月开心,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也在对我阿谀奉承?况且,你曾经对高敏月也算是忠诚,虽说没少挨了她的打,却也没少从她那处得来好处,如今你却这般轻易就将她给卖了,我又怎么敢相信你这样一个卖主求人的婢子?”
“再者,你堂而皇之的进了我的院子,转头就对高氏下毒手,到时殿下若是追究起来,那可还有我的活路?你也晓得,我方才从一桩命案中脱身,如今你又想将我卷入另一桩命案,你居心何在啊?”
“奴婢……”春桃再次顿住,望着俞青芜的目光隐隐诧异。
她与俞青芜接触并不多,平日里青宁院的守卫也颇为森严,她对这位太子妃的了解多是从外头的流言还有高敏月口中听来的。
因而春桃一直以为,俞青芜就是个靠着美色上位的无脑美人,想着挑唆几句,便能叫她着了道儿,如今俞青芜连连反问,却是将她问住了。
不甘的望着那张绝艳明媚的脸,春桃指甲不由收紧了,良久,才又道,“太子妃若是要这般质疑,奴婢也无话可说。奴婢承认,卖主求荣实是狠辣。但奴婢到底和那些卖主求荣的不一样,奴婢不过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保住家人的性命。”???..coM
“奴婢且问太子妃一句,倘若换做是太子妃叫人捏着家人的性命威胁,左右都是个死字,太子妃会作何选择?”
是了,若换做是她被人拿着亲人的性命威胁,想必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俞青芜微微蹙眉,眸子里闪过一抹动容,但很快又恢复了平素的清冷,淡淡问春桃道,“所以,你想我怎么帮你?”
春桃似乎没有料到俞青芜会突然答应,她眼中一诧,继而面露喜色,说道,“回太子妃,奴婢的家人此刻就被扣在城外的一处庄子上,那高氏雇了好些打手在那处守着,因着她的囚禁,奴婢的弟弟前段日子病死了。奴婢原也想过也雇些人去将家人都救出来。可您也知道,京都里许多人都晓得高氏的身份,因着畏惧于她,畏惧于她身后的太子殿下,自不敢去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