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头发花白,衣裳上打着两个补丁,孙子十七八岁,像是哪家书院的学生,他身上穿的是蓝布袍子,干干净净,没有补丁。
爷爷仔仔细细地剥了一颗咸鸡蛋,放在孙子面前:“这鸡蛋出油了,好吃,你快吃吧,多吃点,你看你太瘦了。”
孙子忙把鸡蛋推到爷爷面前:“爷爷,您吃吧,书院里伙食很好。”
“爷爷不爱吃这个,你吃,你吃。”
一颗咸鸡蛋,被祖孙俩推来让去,花婆婆无奈地看着自家那个狼吞虎咽的孙女,算了,这个就别指望了。
至于家里那个襁褓里就会变脸的,就更不用指望了。
另一张桌子坐着的也是两个穿着蓝布袍子的书生,这两人显然是同窗,但年龄差距有点大,年长的有三十上下,年轻的二十左右,两人低着头,默默啃着手里的烧饼,没有说话。
距离这座茶馆最近的书院,便是出过状元郎的那一家。
郝云深和明达都是这里的学生,只不过明达回家守孝了,郝云深却是正月十六便开学了,茶馆里的这三位显然也是。
只不过以郝云深的家境,想来是不会来这里的。
孟新海遇到珠儿的地方,也在这附近。
孟新海要买上学穿的衣裳,所以帮佣大娘便带他来了这附近的铺子。
而这附近的住户并不多,除了在这里读书的,平时也没有人来这一带逛街。
珠儿是小女娃,自是不用上学的,她来这里,不像是逛街,倒像是回家或者走亲戚。
而珠儿当时是坐在马车里,能用得起马车的,不会是小门小户。
这时,厚棉帘子一挑,从外面进来两个人,年老的那个穿着镶毛领子的棉袍子,手指上戴着马蹄金戒指,看打扮像是大户人家的管事。
跟着他进来的,则是个小厮。
小厮一手端着烧饼,另一手则提着个油纸包,两人挑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油纸包打开,香气立刻传了出来,不用看就能知道,那是酱肉的味道。
小厮要了壶茶,伙计送茶进来,笑着对管事说道:“王管家,今天怎么得空过来啊?”
王管家说道:“几天不吃你家的烧饼就想得慌,这不是恰好出来办点事,就来你家坐坐了。”
这时,茶馆东家从里面出来,走过来和王管家打招呼:“哎哟,老王来了。”
王管家指指对过的凳子:“过来尝尝,西市的酱肉。”
东家也不客气,让伙计端上来一碟花生米,便坐到王管家对面,两人显然是旧相识,一边吃一边聊。
东家问道:“这阵子你家老爷忙了吧?”
“能不忙吗?出了这么多事,想不忙都不行。”王管家说道。
“不是有飞鱼卫吗?昨天我儿媳从娘家回来,在城门口排了一个时辰的队才能进来,听说城门口有飞鱼卫了。”东家说道。
“是有飞鱼卫,可这些桉子全都出在京城,我家老爷总不能什么都不管吧,飞鱼卫在查,顺天府也不能不查,不瞒你说,我家老爷已经好几天没回府了,夫人让人往衙门里送了参汤,原封不动又给拿回来了,压根就见不到老爷,老爷忙得脚不沾地,都没在衙门里。”王管家夹了一片酱肉放进嘴里,叹了口气:“这次的事,太大了,我家老爷也是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