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官兵好不容易将围观百姓驱散,队伍里的孙家人已经惨不忍睹,几乎人人都挂彩,只是这一次,就连襁褓里的孩子也不敢哭了,他们垂着头,恨不能藏进尘埃里,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真真正正明白了,孙家完了,就连太后也不会护着他们了。
明卉没有去看渐行渐远的押送队伍,她的目光一直跟着那个出声喝问的人。
“汪安,那人是谁?”
这几个月来,汪安按照明卉的吩咐,经常出入京城各府管事们常去的一些地方,那些人,即使他不认识,也能知道是哪个府里的。
“他是尤家一个管事的侄子,不过没在府里做事。”
明卉笑着摇头,今天被押送去服苦役的这些人,应是与那案子没有关系的,他们在孙家没有话语权,可即使是这些看似无辜的人,尤伯爷也不想轻易放过他们,而是在出城之前,让他们吃了苦头。
有尤伯爷的安排,这些人去了苦役营,日子也不会好过。
明卉想起刚刚那人说的那些话,欺君罔上、大逆不道,看来,不让孙家领了“谋逆”的罪名,尤伯爷不甘心,皇帝更不甘心。
尤伯爷对孙家是失孤之痛,也就是最近几年的事;而皇帝对孙家的仇恨,恐怕是从生母去世时就生出来了,隐忍了十几二十年,如今皇帝羽翼已成,也终于等到了出手的机会。
这个机会,皇帝一定会好好利用。
明卉从树上下来时,忽然听到一声嗤笑,她转头一看,见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黑红黑红的小脸蛋,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黑白分明,没有梳丫髻,而是结了一条大辫子,又黑又亮。
“笑啥呢?”明卉问道。
小姑娘又笑了,眉眼弯弯:“我还头回见到会爬树的老婆婆呢。”
明卉哦了一声:“小姑娘少见多怪,婆婆我属猴子的。”
说着,扶着朵朵,颤巍巍的走了。
小姑娘在原地怔了怔,然后哈哈大笑。
这就是京城的人啊,和阿药婆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阿药婆说京城人看不起乡下人,阿药婆说的京城啊,也和她看到的不一样。
“小鱼,你傻笑啥,快点上车,咱们进城了!”
身后的骡车上,探出一张大黑脸,不耐烦的催促。
小鱼无所谓地甩甩脑后的大辫子,一脸的无所谓:“我不上车,我要走着进城。”
“进城要查路引,你有吗?”大黑脸问道。
小鱼不服气:“每个人都要查路引?我才不信京城的人出门都带路引,若是他们忘记带了,岂不是连家也不能回了?”
大黑脸怔了怔,小鱼说的有理,他问车把式:“车老板,京城的人出城,再回家,也要查路引?”
这车是在大车店里租的,车把式是赶车为生的,长年在这条路上走,见多识广。
“京城的人不用带路引,做官的有官凭,高门大户有府牌,小老百姓有户籍牌子,城门官看一眼牌子,就放行了,路引只查外地人,就你们这样的,一看就是外地人,不但要查路引,还要查你们带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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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