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很大,十二扇月令花鸟,每扇屏风之间都有缝隙,透过缝隙能将大厅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明卉连做几个深呼吸,才将透过屏风偷看的念头压下去。
当然,如果没有长辈在场,她是一定会去看的。
不过,现在虽然看不到,但大厅里的说话声,却是声声入耳。
伯祖母双目微阖,轻轻捻着手里的一串小叶紫檀,老人家和老侯夫人是同龄人,也算是看着霍侯爷长大的,眼睁睁看着好端端的侯府被他折腾成今天这幅样子,恐怕也有几分难过吧。
外面传来男子愤慨的声音:“你们长平侯府想分家就分家,可我姐的嫁妆,你们一个子也别想动!我姐只要还活着一天,那些东西就全都是她的。”
不用问,说话的人一定是定襄县主的胞弟孙程。
话音刚落,霍侯爷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呵呵,无论是人还是东西,只要是你们孙家的,我们霍家都不稀罕,你姐还在霍家,她的嫁妆就是她的,你若是不放心,只管把你姐接回孙家,本侯保证一块木头也不少,把你姐的嫁妆全都送还,就像当初送还那两个孽种一样。”
“你,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孽种?”孙程面红耳赤,当初霍誓和霍警是和他滴血验亲的,霍警已经确定是大堂兄的儿子,不知为何会与他血液相融,那霍誓呢,如今外面都说,霍警是他的侄子,霍誓其实是他的儿子,侄子和儿子一脉相乘,所以他们三人血浓于水。
霍侯爷讥讽地看他一眼,不再理会。
那边,唐家舅老爷已经拿出老侯夫人的嫁妆册子,老侯夫人只生了霍展鹏一子,她去世之后,嫁妆没有争议,全部归霍展鹏所有,而长平侯府传到霍展鹏这一代,是三代单传,也就是说,在此之前,长平侯府已经三代没有分家,几代人的积蓄,也难怪霍侯爷看不上定襄县主的嫁妆。
霍侯爷的意思,可以分家,但只限田产和铺面,以及侯府以外的宅子。
族老们看向霍誉,霍誉没有意见,让霍侯爷把库房里的好东西全都拿出来分了,那也不现实。
霍侯爷说了自己的想法,他还活着,侯府自是由他住着,其他的田产店铺和宅子,他要留下五成养老,余下五成,先分四成,霍誉虽是长子,但膝下无子,因此他得三成,霍谨是幼子分得一成,日后嫡长孙出在哪一房,哪一房再得余下的那一成。
霍谨年幼,没有发言权,但孙程是他的亲舅舅,是能替外甥争取利益的。
听到霍谨只占十成中的一成,孙程便有些急了,虽说还留下一成没有分,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一成还是霍誉的。
霍誉已经成亲,儿子早晚会有,霍谨却还是个孩子,嫡长孙只可能出在霍誉那一房里。
所以分出来的这五成里,霍誉占了四成,霍谨只占一成。
而霍誉是嫡长子,长平侯府的爵位,以前霍誓倒是还能争一争,现在霍誓连分家都没份,更别提爵位了,而霍谨,霍侯爷压根就不想认下这个儿子,爵位早晚都是霍誉的,长平侯府也是霍誉的。
要说孙程对霍谨有多少感情,那是没有的,但定襄县主后半辈子能依靠的,却只有霍谨了。
姐弟感情原本就很好,更何况,二老夫人事发后,孙程对这个姐姐是有愧的。
虽然霍侯爷不是东西,但真正毁掉姐姐一辈子的,还是娘家。
可惜,孙程刚刚开口,就被霍侯爷给怼了回去:“霍谨以后跟着他兄嫂过,霍誉多分一点有错吗?莫非你这个舅舅想要照顾外甥,你们孙家想把霍谨接过去?”
孙程连让定襄县主大归的话都不敢说,更别谈把霍谨接走呢。见他偃旗息鼓,霍侯爷傲然一笑,孙家欠老子的,老子能给霍谨一成,已经是恩赐了,霍谨要怪只能怪你们孙家,谁让他有一半孙家的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