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秦言第一次见苏允儿露出这种表情。

她的笑容倒是和以前没两样，只是稍显虚弱。

改变的是贯彻在眉目之间的高傲。

那个无时无刻散发着光芒的凤凰，第一次收敛了自己的华丽羽毛。

“哈？”秦言忍不住伸出手，在苏允儿眼前晃了两下：“你是我认识的苏允儿？”

“不会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吧？”

苏允儿微微发愣，等大脑反应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动，眉毛扬起：“秦言！”

“这才像你嘛。”

秦言不屑一笑，手指拂过苏允儿的眼角。

“你脸上涂点颜料，也蛮好看的。”

苏允儿听出了秦言口中的嘲弄，她没有像平常一样反唇相讥，只是侧过脸，让沾满颜料的部分尽量避开秦言的视线。

秦言现在一肚子火，不过火气的来源主要在阿兰，看到苏允儿这幅模样，倒也没心思再继续对线，脸一板，转身出了卧室。

王贤被秦言扯着，有些不情愿。

等到门口时，王贤回头，看到苏允儿沉溺于黑暗与淡蓝的光芒之间，表情木然。

王贤有点不是滋味，想回去抱一抱她，但看到站在苏允儿身后如魔影般的阿兰，稍稍迟疑，回过神时，人已经在门外了。

当两人背影彻底消失，苏允儿才把头摆正，望着明亮的门口，眼睛的底色愈发昏暗。

“允儿姐是怎么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

走廊上，王贤停下脚步，用力挣脱了秦言控制。

秦言回过头，眼神平静的可怕：“这重要吗？她跟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不觉得蚂蚁去关心人类社会是件很荒唐可笑的事吗？”

“我才不是蚂蚁。”

王贤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

“确实，我们不是蚂蚁，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蚂蚁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秦言自嘲般的笑了笑：

“苏允儿比你大一岁，跟我同岁，但人家已经是视讯天涯歌项目组的运营部部长，再看看我们。

三流网络公司的小员工。

二流教育机构的助理。

苏允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都很清楚，能让她都苦恼的事情，绝对不是我们可以处理的。”

摸摸王贤的头，秦言叹了口气：“别去想这些了，回去好好休息，你刚刚那一下摔得那么狠，最好...”

话没说完，王贤的眼睛亮起坚定的光，蹬蹬的回身跑向苏允儿卧室，秦言试图抓住她，但速度太慢，只抓住了空气。

犹豫了一下，秦言脸色难堪的跟着往后退了几步，来到门口，探头张望。

屋内，微弱的光芒下，王贤紧紧搂着苏允儿，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重复：“没事，允儿姐，有我在...”

苏允儿的动作一开始很僵硬，慢慢的舒缓起来，反手环住王贤的双肩，整个人埋在了王贤的怀里。

“傻丫头...”

秦言低语，他不想让王贤蹚浑水，结果还是没能拦住。

秦言默默的转过身，准备离开。

刚走没两步，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尾随，内心一紧，回身望去，看到阿兰从屋内走出。

她拉着门把手，将卧室门关上。

阿兰脖颈轻动，用左眼的余光盯着秦言：

“可以谈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