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情理相合,又极富有感染力。
众人顿时齐声应和。
“以此杯,敬大梁!”
这最为重要的第一杯酒下肚后,众人开始随意了些,频频有人朝着陇西世子敬酒。
陇西世子面对他人的恭维,显得十分耐心,一直是温润以待,丝毫不拒绝。
这时,偏厅那边的人,则是一番心思,都放在了汝阳郡主身上。
此宴,正是大梁世家的一个缩影。
然而此间的热闹,却好似与沈谨言无关。
他和陆北游坐在角落中,甚少有人的注意力能放在他们身上。
沈谨言微醺地依靠在背后的木墙上,自顾自地饮酒。
一旁的陆北游,俯首桌案,早就被灌趴下了。
这个陇西世子,煽动情绪倒确实是有一套,只是话里话外,都未曾半点提及过永隆帝。
看来永隆帝和丞相一党的矛盾,远比他所想的,要更加激化。
难怪永隆帝一再告诫,必不能让丞相一党再得白鹿山的助力。
若真到了那时,这大梁江山,是否易主,犹未可知。
“看来几日后的白鹿山之争,定然非同小可,得下死力才行。”
就没一刻是消停的...沈谨言一生轻叹,与这等天骄相争,说实话,现在的他,觉得把握不是太大。
若再给他些时日,倒是不惧任何人。
只是这时间,可不等人。
几日后,就算再难,他也必然全力一争,否则大梁这片泥潭,迟早将他给拖死。
就在他思虑重重之时,偏厅中骤然传来杯盏摔落在地,以及接踵而至的喝骂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使得此间顿时安静。
‘哐当’
“跪下!”
“好大的胆子,你个下贱胚子,竟敢将此等污秽之物,泼洒在汝阳郡主的身上,当真是该死!”
出声之人,应当是汝阳郡主身旁的侍女。
听见这话,众人心中纷纷猜测,不知是哪家贵女,竟招惹到了汝阳郡主的头上。
随后,众人的目光转移,落在主位上的陇西世子身上。
世人皆知,陇西世子与汝阳郡主早就订下婚约,陇西世子当面,就敢招惹那位汝阳君子,这不就是明晃晃的打脸。
“汝阳,发生了何事?”
陇西世子面无表情地放下杯盏。
“不过是一个贱婢,醺醉之下放浪形骸,打翻了酒盏,区区小事,世子殿下不必挂怀,汝阳自可处理。”
汝阳郡主开口,声音青翠欲滴,但这当中压抑的怒火,任谁也听得出来。
众人听闻后纷纷侧目,心中暗道。
也不知是哪家的贵女,这般愚蠢,只怕是要倒霉了...
这一下,可是同时开罪了世子殿下和汝阳郡主。
“禀告世子殿下,郡主身上被酒水沾湿的罗裙,乃是世子殿下当年亲手相赠,郡主一直都舍不得穿,也就是今日与世子殿下相见,这才...”
“放肆,世子殿下当面,怎可多言。”
汝阳郡主打断了身旁侍女怒气冲冲的话,虽是言语苛责,但心头却多了几分欢喜。
“罢了,将人带过来。”
陇西世子淡淡开口,神色中,已有不悦。
此时众人的目光皆放在他身上,若不施威,今日他这场宴会的目的,也就荡然无存。
又怎可降服京都的这些功勋子弟。
“你个贱婢!过来!”
郡主侍女狠狠地拖着一个模样娇俏的女子,走入正厅。
‘啪’
她一巴掌打在女子的脸上,女子承受不住,径直栽倒在地。
“跪下!”
这时,这位不小心得罪了天之娇女的女子颤抖地跪在地上,眼中满是无助与恐惧。
“此女是哪家的贵女?”
这时,陇西世子开口询问。
郡主侍女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嘲讽,讥笑道。
“禀世子殿下,此女并非哪家的贵女,只是个下贱的婢子而已,跟着他家公子来蹭吃蹭喝罢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区区一个婢女而已,竟然开罪汝阳郡主,这不就是在找死么。
同时,在场众人面面相觑,都在猜测,到底是哪家的公子,竟会带一位如此不懂事的婢女来赴此宴。
由于一个婢女,而同时得罪陇西世子和汝阳君子,这人只怕悔死的心都有。
“哦?一个婢女?”
“既如此,便拉出去杖毙吧。”
陇西世子本以为是哪家的贵女,未曾想,竟是个低贱的小小婢女。
他强势霸道地处置杖杀一个婢女,没有开口询问究竟是谁带来的婢女。
他相信,不管是那家的功勋子弟,都不会开口承认。
这个做法,也是给对方留了颜面。
“不,不要...”
跪在地上的女子不敢大声乞求,因为她知道,她的性命,眼前的贵人们都可以一言而决,更遑论是眼前尊贵到极致的世子殿下。
“下辈子机灵点儿。”
郡主侍女狞笑一声,使劲拽着女子,就要往楼下走去。
只是这是,角落中,饮酒过多以至于晕乎乎的沈谨言,听着这些嘈杂不堪的声音,睁开眼睛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
刹那间便清醒过来,同时,一股邪火,直接窜向脑门。
满腔的愤怒,在这一刻被点燃。
只因这个女子,正是他的临时小侍女。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