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隆帝摇了摇头,他幽幽看了看田间金黄的稻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温暖,又夹杂着阴霾。
沈谨言敏锐地捕捉到了永隆帝的情绪,识趣地没有再问。
白鹿山作为大梁的定海神针,读书人心中的圣地,发生了封山这等天大的事件。
永隆帝作为当今天子,不应当不知晓其中的内情。
只是很明显,对方现在不愿明说,他也不敢再多问。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成熟的猜想。
十五年前,白鹿山封山,天下震动。
可十五年前,还发生了一件惊人的大事。
永隆帝之父,那位大梁高祖,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隐疾复发,骤然暴毙。
随后,永隆帝得以承继大统,太后垂帘听政,也正是在同一年,丞相起势。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大事,都发生在十五年前。
莫非,这当中,有不为人知的关联?
他有点不敢在想下去了。
“白鹿山封山原由,时隔多年,不便再究,只是现下,有一件事才是当务之急,需要你务必全力以赴。”
这时,永隆帝收敛好心绪,再次开口,显得十分严肃。
“何事,需陛下如此郑重?”
沈谨言心中凛然,立马回神应声。
此时的永隆帝,一改之前的散漫,变回了那个高坐龙椅的帝王。
“白鹿山封山前,有一则消息传出。”
说道这里,永隆帝语气一顿,淡淡地瞥了眼沈谨言后,才缓缓开口。
“白鹿解封,半圣收徒...”
此言一出,把沈谨言炸得是外焦里嫩。
半圣收徒,是何等大事,这句话若是传扬出去,天下读书人,都将彻底沸腾。
永隆帝又继续说道。
“这则消息,知晓之人不再少数,丞相那边,定然心知肚明。”
“若朕所料不差,再过七日,白鹿山必定解封,届时你可手持金碟,去白鹿山上撞撞机缘。”
“丞相那边也不会放过此天赐良机,朕猜测,太后母族所在的陇西州那边,也会派世家子弟前往白鹿山,寻求机缘。”
“你若无缘,自不必强求,但务必切记,不可让陇西州之人得偿所愿。”
“若丞相再得白鹿山为之助臂,这天下,危矣。”
永隆帝的意思,已然十分明了。
目的,就是想将他送入白鹿山,给那位半圣做徒弟。
但半圣收徒,实乃天定,并非作出一两首绝世的诗词文章,就能入半圣的眼。新笔趣阁
永隆帝心中,其实对他也并未有太多的信心。
沈谨言心头却是一颤。
他回想起这段时间所遇到的这些大佬。
霸道强势且心思敏感的赵氏。
表面和善实则心思深沉的大祭酒。
率性而为的安国公。
还有面前这位,他始终看不透的永隆帝。
这些人的一言一行,皆有深意,他不敢全信。
对于他们的所言所行,他一直表现地极为认可,甚至于顺从,是因为还有个素未谋面且权势滔天的胡相,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若不想狗带,只能借势。
但若是入得白鹿山,他便不需再终日如履薄冰。
很显然,这无疑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也是决定能否让他抽身摆脱泥潭的重要契机。
沈谨言深呼吸一口气,作长揖行礼。
“子期,定不负陛下厚望!”
“很好,既如此,朕便静待佳音。”
永隆帝说着话,同时丢出一块金牌。
“这块牌子,赏你了。”
“若有难处,尽可以通过此牌,寻求助力。”
沈谨言双手接过这面刻有‘检校’二字的金牌,当即谢恩。
“谢陛下恩赐。”
虽然他现在还不明白检校这两个字的含义,但想来,应当是不俗之物。
他将金碟和金牌好生放置在怀中,这两样东西,可是一个都丢不得。
接下来,永隆帝没有再开口,只是端起一旁的茶盏,时不时地抿一口茶水。
沈谨言在一旁,同样享受着这为数不多的静谧时光。
温暖的阳光倾洒在二人的脸庞,在某一刹那,似乎有晃眼的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