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
“你且打开看看。”
沈谨言怀揣着疑虑,将卷筒打开,取出了一张写满字迹的薄薄纸张。
他将纸张摊开,目光落在上面的同时,瞳孔瞬间缩小。新笔趣阁
“这不就是,我秋闱时,最后一题的考卷吗?”
心中惊骇,瞬间如浪涛决堤。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卷筒里面,装的竟会是他亲笔写下的考卷。
这一刻,他浑身似乎闪过一丝电流,近期发生的这些事,都在他的脑子里面过了一边。
他彻底明白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桩桩不合理的事件,根源何在。
永隆帝取走了他的考卷,这才导致空卷案的发生。
正是由于空卷案,那位位高权重的胡丞相才出手,构陷崇亲王,企图夺取那半块虎符。
也正是由于此案,他才会彻底站在胡丞相的对立面,陷入对方党羽的戕害之中。
一切的源头,都是自永隆帝取走他的考卷开始。
不,不对,为什么?
沈谨言猛然转过头,直视永隆帝。
他想不通,他需要一个解释。
永隆帝似乎早就知晓他会是这个反应,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神色自若地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香茶,咂巴两口,称赞道。
“好茶。”
而后继续口中念道。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好一个水则载舟,水则覆舟,与你今日所言的执掌天下者,唯君与民,倒是相得益彰。”
沈谨言默然不语,没有接话。
他一直以为,是丞相有意构陷,却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当今圣上。
这时,他周身紧绷,暗中已经做好了亡命天涯的准备。
若事情真糟糕到了那种程度,自己现在离永隆帝这么近,是否...
“子期呐,你今日的言论还有这份答卷,皆深得朕心。”
“可你是否知晓,有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横挡在这天下君民之间。”
永隆帝说出这两句话的时候,那怅然若失的表情,仿佛有一瞬间,让他从一个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变为一个沧桑历尽的老者。
言语之中,说不清道不明的,皆是无奈。
同时,永隆帝似乎陷入了回忆,喃喃自语。
“自朕十岁登基时起,这座巍峨大山,便已然是高不可攀,就算朕及冠之后,太后还政,可那又如何?”
“说是亲政,还不是事事掣肘,难有一顺心之事。”
一时间,沈谨言并不知晓该如何搭话,只能继续沉默。
不过他心底清楚,那座高山,应当就是丞相,还有那位身居宫闱最深处的老妇人,以及其背后的陇西州世家。
这些人连在一处,确实一股可以动摇江山的巨大力量。
“你可知晓,我为何要取走你的考卷?”
“请陛下恕子期愚昧。”
永隆帝盯着远处的大山,眼中神光闪烁。
“崇亲王是跟随太祖打天下的三朝老臣,有半块虎符在手,掌天下半数兵权。”
“可崇亲王虽是朕的太叔,却并非站在朕这边。”
“朕就是要给丞相一个机会,一个让他以为可以撼动崇亲王的时机。”
这些信息,在沈谨言的脑子里过了一遍,让他心中无比震骇。
“那崇亲王的亲笔书信,难道是...”
“没错,是朕吩咐人伪造的。”
永隆帝直言不讳。
沈谨言如遭雷击,彻底明白了前因后果。
很明显,年轻的小皇帝故意制造了空卷案,目的是在拖崇亲王下水。
丞相想要兵权,自是不会放过此等良机,就算觉得有所蹊跷,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那位胡丞相,平白无故地就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大敌,永隆帝这边的,自然得以喘息。
好一个一石二鸟的谋划!
不,不止,还将我拖下水...
想通这些,他心中顿时一沉。
这个永隆帝,一石三鸟,好缜密的心思,好高明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