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泼墨,笼罩天穹。
夜,深了。
刑部大院。
此时,沈谨言与赵九爷被三三两两的吃瓜群众围在中间。
这些吃瓜群众,除了安国公和宁大姑娘,有的是刑部官员,有的是匆匆赶来的狱卒。
“大人,若放任这二人死斗,这位新晋解元沈公子,只怕...”
年轻的刑部官员小心翼翼地凑到孙尚书耳边低语,想在领导面前挣些表现。
孙尚书淡淡地向身旁瞥了一眼。
“你觉得,他还有退路?”
“生死符啊,乃是前朝武夫杀胚之间弄出来的玩意儿,本官也都好些年没听说过了,也不知道那小子从何得知这个东西。”
“好好的一个读书人,不读圣贤书,却偏偏要搞武夫这一套,行以卵击石之举,也不知何处来的胆气和依仗。”
“生死符一下,便不死不休,生死各安天命,旁人也插手不得。”
“是死是活,就看那小子的造化了...”
“大人果然博闻强识,连前朝的秘辛都一清二楚,下官当真佩服之至。”
年轻的刑部官员立马对着顶头上司补了一记彩虹屁。
孙尚书淡淡一笑,微微颔首。
围观的吃瓜群众也在小声地议论纷纷。
“你们说,这个沈公子是不是吃错药了,明明出了大牢,好好回家便是,怎的硬要与一个七品武夫死斗,这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么。”
“谁说不是呢,七品武夫啊,恐怕轻轻一根手指头都能碾死他。”
“唉,何其不智,何其不智。”
“也不尽然,能中解元者,必不会是无知狂悖的蠢货,或许真有依仗也不一定。”
“诸位禁声,稍等片刻,便知分晓。”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不能理解,就算入了儒道的门槛,也不过区区九品而已的读书人。
竟然会去死斗七品武夫,与找死何异。
“他想行杀鸡儆猴之举。”
宁怡背负双手,老气横秋地开口。
“可这只鸡,岂是那般好杀的。”
“也不知,他从何而来的依仗,如此确信自己能宰了这条鸡。”
安国公静静地看着场间对峙的二人,轻笑道。
“年轻人嘛,心气高,连番遭了算计,自然心中怒气难遏。”
“想宰了这只鸡,给他身后的猴看,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他也不想想,这只鸡背后的,又怎么可能是猴。”
“那可是一只逆天猛兽...”
说到这里,安国公欲言又止,叹息道。
“唉,老夫又得给他擦屁股了。”
...
月兔从乌云的阴影中钻了出来,皎洁的月光静静地洒在刑部大院中,使得此间宛如白昼。
杀鸡儆猴么,倒也不全是...
对于不远处宁大姑娘的话语,沈谨言听得一清二楚。
他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下生死符约战一位七品武夫。
目的,杀鸡儆猴,震慑敌人,只是其一。
此事过后,所有人都会知晓,他的背后站着安国公。
可面对那位如庞大巨物一般的丞相,他也不敢确定,在关键时刻,安国公是否愿意帮他顶住。
他需要表现出更深的潜力以及更大的价值,方才能得到力保。
因此,此战。
必胜。
赵九爷抬头看了看月色,气定神闲揣着手。
“时辰已至,沈公子,还不准备动手?”
他现在看沈谨言的眼神,如同在一只瑟瑟发抖的小鸡仔。
区区一个九品儒生,即便有些许依仗或是底牌,又如何在他手上,战而胜之。
普天之下,从未有过此等荒谬之事。
“要不,老奴先等你片刻,待作好诗词,再行搏杀?”
嘛的,刚刚装比装得太狠,有点紧张了...沈谨言深呼吸一口气。
他没有理会对方的嘲讽,只是紧紧握住手上从狱卒那里抢来的长刀。
“生死符乃武夫之约,此战,不必作诗词。”
“我只有一刀,便可断你性命。”
趁着说话,他开始暗中调动石胎气机。
源源不断的气机,开始充斥着他每一寸血肉。
瞬间,他就化作一个九品大圆满的武夫。
赵九爷闻言,冷冷一笑。
接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森森的匕首,如同一条毒蛇,眼神无比阴寒地盯着他。
“沈公子一心求死,那便怪不得老奴了。”
话落,则出手。
森寒的匕首伴着月色,如一道快若闪电的亮光,朝他袭来。
嘛的,这老东西不讲武德...
老东西说了那么多话,是在故意分散我注意力...沈谨言脸色一变。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他早该知晓,这种高手,不论是心智还是认知,都在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