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记得了。”
胡柳氏,就是曾经跟王李氏一同坐船到北海镇的那个寡妇。这女人为了能挣到每月20元的高额薪水,消息一出便报名北上,带着女儿妞妞到了苦叶岛。她的工作是负责给工地上的工人做饭。
为了保证苦叶岛油田上的人手充足,民政部这次征调流民北上,特意开出了最低20元每月的工资,美其名曰“低温补贴”。20块北海镇银元,那就等于四两白银。这些流民即便在大清腹地,一辈子也不见得能见到一两银子(老百姓日常生活、缴税全是用制钱。)
这个消息在流民内部很快就引发了轰动!不过20元的工资虽然高,可也是有代价的。北海镇的地分那是不到了;不过两年后可以分到兴凯湖南岸的五十亩耕地。即便是这样,报名的家庭也是非常踊跃,最后搞的好几个居民区要抓阄才能决定人选。
下午的时候,赵新回来了。他这次将开采石油的设备都带回来了,同时补充了一批物资,尤其是输送石油的软管和油泵。
知道邓飞他们已经抵达,赵新也十分高兴,他让邓飞明天天亮开始安排人员上岸。天黑的时候,他在刘胜的陪同下去了海边,将两条双体客船“变”了出来。
张波这边,炼油的土窑都已经搭好,各处输送油的钢管也都安装的差不多了。从明天开始,他手下的几百号民工就要去伐木,制作木板和木柴。木板会通过榫卯做成一米长,半米宽深的木箱,内外抹上一层油灰,就可以用于装运原油;而木柴的需要量将会非常大,因为炼油的时候火不能停。
苦叶岛上有煤,而且都是储量十分惊人的露天煤矿。不过这些褐煤矿都位于岛屿的西部,赵新暂时还无法涉足。
一天后,惊雷号上的流民开始陆续下船。他们甫一抵达营地,放下行李,就开始加入了伐木的队伍。
不砍树不行啊,要不晚上连住的地方都不够。
大片大片的落叶松随着提醒注意的喊声被放倒,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流民便拿着锯子和斧头冲过去,将枝杈砍下,然后略微清理一下表面粗糙不堪的树皮,就被其他人用绳子拖到了伐木场外面。等候已久的木匠们先是将圆木截出合适的尺寸,然后用工具在圆木的两段打孔开槽。
加工好的木头被立刻运到预设的居民区内,这里已经有人挖好了地基,并开始铺设砖石。等在砖石上粗粗抹上一层砂浆后,其他人马上就开始在四周叠垒木头;每两根木头之间都用木楔子紧紧相连。
等四周墙壁垒好,泥瓦工们又用速干水泥将木头间的缝隙堵上,其他人则负责加盖屋顶。由于这里冬天气温低,风雪大,所以木刻楞屋顶都被搭建的又高又宽。
到了天黑时,一些妇女已经在炉子上做好了饭,送到工地。男人们在四周的篝火和应急灯照明下,继续挑灯奋战。到了差不多晚上九点,上百间还散发着木头潮气和浓浓松脂味道的木刻楞已经基本搭建完成。
所有人只能先挤着凑合一夜了,接下来再奋战一周,居住区就能初具规模了。
两天后,随着众人连日抢工,一间间木刻楞从最初挤着睡的三、四十人,慢慢减少到十五人。等各家都住上自己的屋子,这片居住区的规模将会达到八百多座木屋。
三天后,眉尔古阿带着自己的六个手下,怀插短刀,手持弓箭,抵达了北海镇居住区的南面。他们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在远处的灌木丛和树林里仔细观察。
看着不远处热火喧腾的场面和人来人往,眉尔古阿怒视森巴库尔道:“你不是说只有几百个人吗?!”
森巴库尔一脸愕然的答道:“我那天看见的明明就是几百个人啊!谁知道这些人都是哪冒出来的!”
眉尔古阿原本的打算是趁着夜里对方休息,偷偷摸过去偷袭一把,谁想到现在对方的人数也数不清,这玩意还怎么下手?!
“酋长你看,有女人和孩子。”一个眼神好的手下突然伸手指向对面营地。
眉尔古阿顺着手下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木屋外,几个女人正带着一群孩子,像是在干什么活的样子。
这下麻烦了!在费雅喀的人习俗中,不论女人有什么过失,都不能轻易伤害。这里的生存坏境本来就够恶劣的了,要是再不把养育子女照顾家的女人当人看,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再看看,找找他们有狗没有。”
库页费雅喀人和赫哲人一样,家家养狗,其精心饲养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家之中,无论男女,都各自养狗。还分什么父之犬、母之犬、长子之犬、次子之犬,每人都会养上三五只。
众人四下打量,观察了好半天。森巴库尔甚至带着一个人匍匐前进到距离对方营地一百步的位置,趴在地上用耳朵仔细听了半天。最后发现除了人的说话声、盖房子的叮叮当当声、以及不知道是什么的轰隆隆的打雷声外,根本没有狗叫声。等他爬回来跟其他人一说,大家这才放心。对方没有狗,就不会发现自己躲在这里。
天色渐渐昏暗,七个费雅喀人惊恐的发现,对面营地内突然变得如同白昼。除了熊熊燃烧的篝火堆外,从几个奇形怪状的架子上居然冒出了耀眼的光芒!在这些光芒的照射下,那些人继续做着白天的工作,不知疲倦的搭建木屋。
“这,这些人,不会是神的使者吧?”森巴库尔吞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的问道。
“什么神?山神、海神还是火神?”
几人七嘴八舌,有人说是山神,因为之前森巴库尔说看见了两个身材魁梧,跟熊一样的人。能使唤熊神的,那一定是山神。还有两人说不对,这些人能让夜晚如同白天一样明亮,肯定是火神派来的。最后两人则说你们全都是渣渣!森巴库尔都说了人家是坐船来的,那肯定是海神。
六人僵持不下,便把目光都转向了半天没说话的眉尔古阿,等他来做判断。
眉尔古阿心说我特么哪知道是哪路神仙!你们这六个渣渣!
他想了好久,觉得对方既然能带这么多女人和孩子上岛,应该不会像那些红毛人那么凶恶。话说那些红毛人十分残暴,登岸后见人就杀,手里的武器又厉害,本地费雅喀人根本打不过;眉尔古阿自己就是例子。当初就是被红毛人打的丢盔弃甲,二十多人死了一大半,最后只好带着剩余的村人逃到了南边定居。
犹豫了好久的眉尔古阿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打算明天直接过去问问那些人,到底从哪来,到这里做什么。当他把这个决定告诉手下人的时候,六个手下又是讨论了半天,也是没什么好办法。不过森巴库尔一句话切中要害,万一能跟对方换点东西呢?
此言一出,其他人顿时眼前一亮。
这些费雅喀人之所以能这么想,也是因为当地的生存环境太差的缘故。本地人不管男女,只要外出,不管是办事还是斗殴,随身一定会带上兽皮和其他物品,一抓住机会就找人谈生意换东西。要不然清廷的官员过来收编,他们也不会那么快就同意。
能换东西吗?
能换?去一趟缴块貂皮还能给粮食?
好吧,吾皇万岁!
哎呀,还能换一件蟒袍?
天啊,吾皇万万岁!
就这么点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