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古尔气的骂道:“住嘴!谁说被包围了?你们没长耳朵?听听,只是东边有枪声。”
“大人,我们别被困在这破庙里,还是及早退走为妙。”
龚古尔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对手下一名亲兵道:“你上房顶,看看敌人的兵力布局如何。”
….那个随从立刻在他人的帮助下爬上房顶,向四面伸着脖子张望了会儿,大声回报道:“南、北、西三面没有敌人,只有东面有片人马,向我们这儿冲来了!”
“有多少人?”
“大约,好像有......”
随从话还没说完,突然从房顶滚着直摔而下。众人先是吓了一跳躲开,等那人落在地上才看清,半个脑袋已经没了,脑浆溅的一地都是。
“大人,不得了啊!快上马吧!我去告诉弟兄们......”
“站住!慌什么!我们没被包围,他们人肯定不多,出去才上当呢!听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往外冲,把火枪都集中起来,只要把住庙,来一个打一个!”
他转头又对另一名领队道:“你带人从西边出去,绕着山脚走,从侧翼发起冲锋!”
话音刚落,外面的枪声突然就消失了。如同县衙升堂鼓似的,人一到齐,鼓也不敲了。
嗯?这是怎么回事?龚古尔的脑袋里充满了问号。
过了片刻,猛烈的枪声再度响起!这回枪声可不是从东面响的,而是从山上直射下来的!明摆着北面的山头也被对方占领了。
龚古尔的部下看势头不好,一个个抱住脑袋,缩在墙后、屋檐下和庙门里,喊爹叫娘地躲藏起来,那些拿着火枪的家伙都是全身发抖,没有一个人敢向外回击一枪。
直到这时,被包围了的感觉终于钻进了龚古尔的脑海里。他躲在屋里气的大叫,踢椅子,摔茶碗,拍着桌子大骂:“北山上的岗哨都死掉了吗?为啥连个响箭都不放?妈的!”
“大人,咱们确实被包围了,要是现在不闯出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传令,全军突......”
话还没说完,只听外面又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不一会儿跑进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家伙,哀声道:“大人,完了!全完了!他们从北山上开枪打咱们的马群,院子里死伤的马不计其数,躺了一大片,其他的马也都脱了缰!没了马怎么跑啊!”
还不等龚古尔发话,外面又跑进来一个手下,大声道:“大人!大人!兄弟们都乱了营,现在都在抢马,准备逃出去呢!”
“什么?”龚古尔面带惊色,气的跺了下脚,对手下几个领队道:“这帮狗贼打马群,是想先打断我们的腿,再来砍我们的脑袋!马是咱们的命,不能在这儿等死。事到如今,只有突围!叫所有弟兄们上马!马不够,那就两人骑一匹,冲出庙门后向西向南跑,一定要分散开,各跑各的,到西南面的小山再聚齐!”
随着龚古尔的命令,大庙里的两千蒙古兵全都疯了,他们或是一人一马,或是两人一马,还有撒腿跑的,如同一窝窝蚂蚁般向外涌,冲出庙门就散开,哪管什么西还是南,犹如没头苍蝇一般。东、西、北三面枪声霎时间更加猛烈起来,庙前的大甸子上,倒满了伤亡的匪徒和马匹。
….呜~~~
海螺响了!除了北面的山上,东西两路的两百多名北海军开始上马冲锋。
铁木尔身下的黄骠马奔驰起来全身抖动,就像一只暴躁的雄狮。它脖子挺得笔直,四蹄就像鼓捶似的敏捷、轻快,很快便跑在了队伍的最前面。突然,他发现前面溃逃的人里有个背影很是熟悉,于是便不假思索的大吼道:“龚古尔!”新笔趣阁
我擦!马上的龚古尔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扭头一看,魂儿都吓飞了。
铁木尔此刻认准了龚古尔,身下的黄骠马跑的飞快,离对方越来越近,两匹马一前一后,就像比赛似的奔驰起来。龚古尔的铁青马跑着跑着突然来了个打失,整个人连同马猛的就栽倒在地。他就势力连打了几个滚,手脸都撞破,满身满脸都是雪。
铁木尔猛的勒起缰绳,然而跑疯了的黄骠马哪里肯停,眼看就要掠过龚古尔,他心一横,咬着牙,瞪着眼,左手撒开缰绳,奋力一纵身,从马背上高高跃起,手中的步枪也化作了一根大棒子,朝着对方就劈了过去。
龚古尔此时也急红了眼,知道不把对方解决,自己就没活路了。他急忙向右一扑,躲过对方的“大棒子”,没等铁木尔站起身,伸脚就踹了狠狠一下,随后扑上去就是一拳,登时把铁木尔打得眼冒金星。
铁木尔也顾不得了,他丢开步枪,连连还击了几拳,可因为被对方压在身下,根本使不上劲。两人厮打了一会,铁木尔忍着疼痛,腰上铆足了一股猛劲,猛的把对方压在身下,随即便是好一顿痛打。
“这一拳是为了斯琴!”
“这一拳是为了北海军!”
几记重拳下来,铁木尔的手都打破了,而龚古尔的脸上也是鲜血横流,嘴里、鼻子里都在冒血,连眼角都破了。没一会儿,对方就被打的只剩出气没进气了。
直到这时,铁木尔才起身将自己的步枪捡了起来,他拉动枪栓,看到里面还有两颗子弹,随即便将枪口对准了龚古尔的脑袋.....“噗~~”龚古尔朝天喷了口血,两眼无神的看着面前的死敌,含糊不清的道:“斯琴......她还活着?”
“龚古尔,你现在好好听着!我,铁木尔,一个曾经卑贱的奴隶,今天要代表那些被你祸害的人杀了你!”
此时龚古尔眼前浮现的不是什么成败转头空,而是当初斯琴嫁给他做小妾时的场景。
砰!一股血瞬间殷红了雪地,然后不断扩大.....
乾隆四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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