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意了?”
听到这里,指挥部的帐篷里安静的针落可闻,而范统的询问让众人将目光都锁在了赵新的身上。
赵新没说话,他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点了下头......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不过我或许能救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怀了几个月了?”
听到赵新的话,蒙古向导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跟女人说了。一旁闭目低声念经的老喇嘛听了这话,双眼陡然睁大,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九个月。”女人听了向导的话,脸上竟然放出了光,原本黯淡的眸子也有了一丝神采。
赵新知道这是参汤起作用了,他没工夫耽误,于是看着那女人的眼睛,继续道:“是这样,我们得用刀划开你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你要是同意,我们一会儿就这么做。你放心,我有一种药,打完后不会感到疼的。”
女人听了向导的翻译,盯着赵新的眼睛看了一会,随即点头同意。而一旁的老喇嘛“腾”的就站了起来,瞪着赵新就布拉布拉的大声说了起来。赵新知道他肯定没有好话,随即让人把老喇嘛轰了出去。
蒙古包里又恢复了安静,赵新轻声道:“孩子出世后,你想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
女人沉吟片刻道:“要是男的,就叫西尔臣。如果是个女的,就叫苏伦。”
赵新点点头,示意记住了。他让向导把三个孩子带进来,见他们的母亲最后一面。抱着巴图的赛罕和德玲怯生生走进蒙古包,看到母亲醒了,都激动的哭了起来。女人露出不舍的目光,让赛罕把儿子巴图抱近点,亲昵的跟孩子贴了贴脸,然后便对着赵新说了起来,向导则一边听一边低声给赵新翻译。
“尊敬的贵人,您能不能收养我这几个孩子?我是个没有福气的苦命女人,丈夫不要我和孩子了,她们跟着我每天忍饥挨饿,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您每天施舍他们一点残汤剩饭就行,他们都很听话,吃的也不多,佛爷会保佑您的......”
“你放心,我会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我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我对天发誓。”赵新打断了女人的絮叨,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瘦骨嶙峋的手,沉声道:“告诉我你的名字和年纪,孩子大了要问母亲是谁,我总得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根在哪。”
“我叫乌达巴拉,今年27,哪天生的我也记不住了。”女人说完,别又跟两个女儿道:“我不行了。以后你们就带着弟弟,跟着这位贵人吧。给他当牛做马,报答救命之恩。”
赛罕和德玲听了,便顺从的抱着弟弟冲赵新磕头,而赵新则急忙将两个孩子扶了起来。
女人醒来后说了太多话,耗了太多的精力,此时气息又渐渐微弱起来。赵新一见,连忙让向导把大哭的孩子都带出去,又给女人喂了几口参汤,等对方呼吸平稳了,他和卫生员也紧张的忙碌起来。
有些昏暗的蒙古包里亮起了几盏明亮的LED灯,卫生员用绳子将灯全都灯泡朝下吊在了蒙古包顶部的支撑杆上。赵新则取出了准备手术的器具以及麻醉用的利多卡因,除此之外还有消毒用的碘伏、止血纱布、一次性手套、手术服、口罩等等。
看到赵新转眼之间就变出来一大堆东西,卫生员俩眼瞪的溜圆,下巴都要拖地上了。赵新告诉他,这事跟谁也不能说,要烂在肚子里。卫生员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赵新让外面的士兵守在蒙古包门口,说不叫他们谁也不准进来,又让蒙古向导把三个孩子带远点。那个被轰出去的老喇嘛也没走,而是坐在不远处的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赵新没工夫理他,他和卫生员两人互相帮着给手和胳膊都用碘伏消了毒,换上了衣服手套,然后就开始给女人消毒。为了安全起见,两人从女人那干瘪的胸口一直到膝盖全用碘伏给擦了一遍。
这要是在另一时空,给女人做剖腹产一般都是在腰部硬膜外麻醉,也就是椎管内麻醉。可现在是紧急情况,而且这个叫“乌达巴拉”的女人肯定活不成了,所以赵新便决定直接在肚皮上打麻药。
卫生员给打麻药的时候,戴着听诊器的赵新一直注意着女人肚皮里孩子的动静。还好,孩子的心脏还在跳着。
打完麻药过了10分钟,要开刀了,他和卫生员俩人都是紧张的额头冒汗,这事谁也没干过啊!最后赵新还是让卫生员开刀,对方握着手术刀直哆嗦。
“怎么划?”
赵新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看过的某部记录片,随即伸手在肚皮靠下的位置比划了一下,横切!
那卫生员也没给人开过刀,他又怕刀尖伤到孩子,所以就划了个一指长的口子,而且刀口还很浅。赵新一看,照这么下去,忙到夜里也完不了;他于是让对方把刀给他,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一刀就划了下去。
卫生员看到赵新一刀就开出了一道20厘米长的口子,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大人可真不是一般人。胡思乱想间,就听到赵新沉声道:“止血钳!纱布!”
人的皮肤一共有五层,再算上子宫的两层,这就是七层。赵新这一刀还是够敢的,直接就切到了腹直肌,等他用手术剪剪开腹膜,子宫就暴露了出来。
之前尽管打了麻药,可由于刀口太深,女人还是疼的叫出了声。赵新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将一卷纱布放到女人嘴里,让对方咬着。然后在卫生员的帮助下,迅速的切开子宫,又用手将其撕出口子,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层膜,而孩子就在膜里面。
两人这时已经忙的满头大汗,谁也没注意到,女人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微弱,原本紧紧攥着身下毯子的手也渐渐松开。
当赵新用剪子尖刺破羊膜囊,甚至连羊水都来不及清理,就探手在里面摸索着。好不容易将孩子抱出来后,他和卫生员终于长出了口气,卫生员忙不迭的用剪子将脐带剪断,笨手笨脚的打了个结。这时赵新看那孩子脸色变得青紫,而且也不哭,顿时就慌了,对这个也就跟他小臂一般长的小家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了以前洪涛跟他闲聊时说过的一件事。于是迅速将孩子平放在一堆药棉上,用碘伏将右手上的血污冲掉,然后将右手小指伸进孩子的嘴里抠了两下,随即便掏出一团脏了吧唧黏糊糊的东西;接着他又抓着孩子的双脚倒提起来,照着小屁股就是轻轻两巴掌。
“哇~~!!”
听到从蒙古包里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外面那一百多焦急等待的北海军脸上都露出了喜色。驻防排长笑着大声道:“这下好了!我就说么!有咱们大人出手,母子准保平安!”wa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