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大帅说的清清楚楚,北海贼拢共才八百人!他们分成两座山头布防,每座山上撑死了只有四百!才四百人你们就怕了?!一人吐口吐沫也能淹死他们!”
跳动的光影下,阿克东阿看到手下诸将纷纷点头,一副信心重回的样子,这才继续道:“把我这话传下去!只要军士用命,一通鼓就能拿下山头!每个人头赏银三十两!告诉兄弟们!北线和中路还有咱们的九千大军呢!”
蒙古箭丁们原本躁动不安的情绪随着诸将的训话,逐渐平静下来,然后又开始变得斗志满满。可时间这么一耽搁,大半个时辰就过去了。阿克东阿抬头看了看天上北斗星的位置,知道发起进攻的时间已经没多久了,于是他命令各营再次出发。
谁知此时异变突生,只听队伍中有不少人发出了“哎哟”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空中落下来砸到了人。然而还不等众人骚动,一簇簇爆炸所产生的火光就在队列中腾起,紧随其后的就是一片密如骤雨的枪声。
轰!轰!轰......
砰!砰!砰......
完了!阿克东阿从听到爆炸声开始,就知道这是北海军干的。自己好不容易费了半天吐沫,全成了泡影。
紧接着,空中霎时间又是光明大作,又是一颗照明弹徐徐升起,不过紧随而来,是一发发落在清军中后队人群中的高爆弹。四千多人排出了五里长的队伍,所以炮弹的爆炸对正在打击前队的北海军毫无影响。
不停有爆炸火光闪现的黑夜里,这支由蒙古箭丁所组成的大军彻底乱了!突如其来的打击摧毁了他们的意志,所有人都没了抵抗的心思;不管是兵还是将,全都在没头没脑的四散奔逃。如此景象,让那些躲在草丛和岩石后射击的北海军士兵根本不用瞄准,只需要不停的朝人头攒动处射击。
没有人指挥,大部分溃兵不约而同的向着哗哗流淌的特斯河奔去,似乎只要过了河就能逃过一劫。然而不管是炮弹还是子弹,在照明弹的照耀下,将他们变成了一具具顺流而下的尸体。那些侥幸游过岸的人刚想喘口气,就被对岸射来的子弹打翻在河滩上。
不知过了多久,感到身在地狱的溃兵们终于听到了有人用蒙语大喊道:“缴械不杀!跪地投降!北海军优待俘虏!”
听到这话,已经被折磨的魂飞魄散的溃兵们迅速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很多人甚至开始了哭嚎。
“别杀我!饶命啊!”
“我不打了!我要回家!”
“佛爷啊,求您保佑吧!”
浑身湿透的朋楚克达什趴在在特斯河南岸的河滩上,一动都不敢动。刚才手下的几个亲兵虽然拼死将他送过了河,然而现在他们都倒在了自己的身侧。
随着北岸的清军大批投降,呼啸的子弹和炮弹又开始追逐那些逃过河的溃兵,震耳欲聋的爆炸直到一切重回黑暗才逐渐停止。朋楚克达什发觉机会来了,心下一横,手脚并用,哧溜一下就钻进了草丛里。
副都统阿克东阿此时躲在了一处小山坳中岩石的后面,跟随他的只有十几个亲兵戈什哈。他们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喘,因为北海军那十八珠的大手电此时登场了,其光芒能将前方数百米照射的一览无余。
“哗啦”一声响,一名亲兵的脚不小心踢到了碎石,阿克东阿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
“谁在那儿!出来!再不出来开枪了!”
当听到北海军发出的大喝,阿克东阿被吓得浑身一激灵。当他正心存侥幸,企图用沉默应对时,身前那半人多高的石头顶部突然就爆射出一阵火星。
“砰砰砰!”
抱着头撅着屁股的阿克东阿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最终都化成了一个--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别打了!别打了!本官投降!本官投降!”随着这话出口,副都统大人的十几个亲兵都是长出了口气。
“放下武器,举起双手走出来!”
一通金属落地的乱响后,没了头盔,只穿着一身锁子甲的阿克东阿举着双手走了出来,脸上都是油汗和尘土,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几名跪在地上低着头的蒙古兵身前被丢下了一捆绳索,还不等他们诧异,就听面前有人道:“用绳子把脚都绑起来串一起!会不会?!”
“会!会!”
“五十个一串,敢跑就打死你!”
二营长周仲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次疯狂行动,彻底打乱了清军的整个夜间进攻计划。南线的清军被打的溃不成军不说,因为袭击时数颗照明弹和随后的轰炸所引发的震动,使得北线和中路的清军止步不前。
多新鲜啊,天上连连升起那么亮的光芒,十几里以内的所有人都能看见。
负责率领中路人马的定边左副将军保宁此时再也没了抄北海军后路的心思,从远处传来的那些密集的爆炸和射击声他就知道,南线那四千人恐怕是悬了。
这没道理啊!他们不是才八百人吗?!难道昨夜富保拼死得来的消息是北海贼故布疑云?.c0m
保宁彻底懵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