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王远方谈完后,赵新随即命令参谋部的一半人员马上收拾行装,最迟后天出发北上,务必在六月上旬抵达伊尔库茨克。
随着北海军参谋部一道道命令的发出,整个北海镇各地的水路运输开始变得愈发繁忙。除了二团和三团,由仙台藩和长州藩组成的青叶营和萩营、以及阿伊努营也在五天后陆续北上。wap.
黑龙江、乌苏里江的日常客货船运全都暂时中断,两百多条内河机帆船满载着士兵和物资向黑龙江上游进发。不管是北海镇的居民、沿江的各族边民、亦或是满清派出的密探,所有人都意识到北海军在黑龙江上游要有大动作。
坐镇吉林乌拉的福康安在接到密探发来的消息后,一边向京城发出奏折;同时又命人携书信前往库伦,提醒库伦办事大臣松筠和定边左副将军恒瑞,让他们注意近期北海军和沙俄的动向。
1790年5月底,回到北海镇的陈青松跟赵新提出,考虑到宁古塔、珲春、三姓、伯力的发展建设,他打算将民政的总部搬到富尔丹城。赵新经过短暂考虑,随即同意了陈青松的请求。
民政总部搬家是件挺啰嗦的事,赵新也不插手,他和陈青松、于德利、王远方、洪涛等人开了一次会,对离开期间的事务做了一番安排后,便着手动身北上。
1790年6月初,赵新带着副官徐寿南和警卫营从北海镇出发,用了四天时间抵达伯力。他要在这里做短暂停留,视察铁路项目的基础施工进展。
经过连续两年的移民和大规模投入,如今的伯力已经成为外东北最大的商品交易中心。大量的皮货、鱼肉制品从黑龙江和乌苏里江下游运抵这里,然后又变成粮食、布匹、食盐等各类生活物资,极大的加强了北海镇和外东北各部族村镇之间的联系。
同时因为大批新移民的到来,伯力镇周边已经出现了十几个村落。更加耐寒的黑麦逐渐取代了过去边民种植的粟米,成为外东北居民的主粮。而甜菜种植和畜牧业的发展,也使打猎捕鱼不再是获得肉类蛋白质的唯一渠道。
从1789年6月开始,林子平带领的测绘队开始了从伯力到黑龙江城铁路的沿线勘测工作。到了去年8月,随着高桥义时、浅田五龙、司马江汉、麻田刚立等岛国兰学者的陆续抵达,北海镇的铁路勘测工作逐步加快。
截止1790年5月中旬,八百公里铁道线路的勘测已经完成了进度的四分之三。在此期间,大批通过幕府“北海奉行”输送到北海镇的岛国劳工,也被陆续送到了黑龙江城和伯力。
本年4月,整条铁路线的基础施工从线路两段同时进行。之所以这么早就开始,主要还是因为南乌苏里的气候条件。
根据民政部门以往的观测数据,每年夏天的七、八两个月,会有10~12次强降雨,降雨量占全年总量的近90%。面对这样的集中降雨,首先要做的就是道路沿线的水利工程。来自岛国的民工们在民政水利技术人员的指挥下,在铁路沿线砍伐森林,挖掘出上百公里的引水渠和储水点。当雨季来临时,便可通过引水渠排入农田或是黑龙江里。
另外位于西段的黑龙江城施工地带,由于沼泽纵横,还需要经过排水、深挖、填充后再进行路面施工。
施工过程中面临的最大难题莫过于中段的施工,因为要在山地修建,因此施工将在路基较高和沟壑较深的地段进行,甚至还要在悬崖进行大规模施工。
炸山之后的石料运出,以及建筑材料的运入也是个大问题。为此,岛国工人还必须提前在铁路沿线修筑一条将近一千公里长的道路,将铁路线中段炸山之后的碎石运送到各个工地。
铁路沿线的桥梁设计由葡萄牙人佩雷拉负责,在伯力镇的钢铁厂建成投产以前,所有的桥梁构件都需要在北海镇提前制作,然后通过陆路转水路再转陆路运送到施工地点。另外,在伯力镇的对岸还设立了一家锯木厂,将砍伐下的原木加工成板材后,再通过陆路运输到施工地。
总之,一切都是琐碎的,千头万绪;但是一切又都是有序的,修建期间所有地方行政机构都有义务协助施工,但不能对其指手划脚。由于为铁路工程项目专门配备了治安警系统,现场的施工纪律也是非常严格,一应饮食住宿全力保障,但施工延期无论是什么理由都会受到惩罚。
“Príncipe,我不得不说,能参与如此伟大的工程,实在是我的荣耀。”已经在去年年底入籍北海镇的佩雷拉在见到赵新后,一脸恭敬的恭维着南乌苏里铁路项目。
他口中所说“Príncipe”,其实就是拉丁语里“亲王”的意思,英语中王子一词就是从这里演化的。它既可以指女王的丈夫,也可以指国王的儿子们,甚至是地方实权派。当然,他如此称呼赵新,肯定是第三种含义。
赵新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罗德里戈,你的家人我会让人在今年圣诞节前接到北海镇来。”
佩雷拉的家人现在都在澳门,不过既然他现在已经入籍,那就必须得接过来,以防澳葡那里搞小动作。当他听到这个好消息后,立刻激动向赵新躬身致意,表示一定会努力工作。
“殿下,现在我们工程上最大的问题就是每年的工期太短。南乌苏里地区每年的夏季只有130天,春秋两季又太短。”
赵新点头道:“是啊,所以你们得想办法缩短工期,另外要探索一下如何在冬季建设桥梁和道路,免得一到冬天整个工程就得停下来。”
见完了项目工程人员,赵新又视察了工地。当一群岛国来的劳工和作为监工的幕府下级武士听说是鼎鼎大名的赵王驾到,都跪伏在地上恭迎。尤其是那些武士,在看到赵新时,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事实上赵新在岛国的名声是两个极端,农民们认为这位体恤民生,都巴不得让自己归于北海镇治下;而对于各地大名和幕府来说,绝对是恶名昭昭。
这位从不按平常人的思路出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把幕府搞的“欲仙欲死”。光是在南九州三郡搞的那套“公三民七”的税赋体系,如今已经传遍了岛国各地,民间要求降低税赋比例的呼声此起彼伏,让诸藩大名和幕府恨的是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公巴民二”日子还过的紧巴巴,借了一屁股烂债呢,要是调过个收税,那大家就别活了!
问题是赵新在打完南九州、跟幕府签完协定后,就不再管岛国的烂事了。除了仙台藩和长州藩,其他诸藩连个投奔麾下的机会都不给,让一众大名急的直跳脚。
赵新之所以接受长州藩的投效,目的还是想把另一时空明治时代的那几个“长州干将”掐死腹中。比如有一位名叫井上五郎三郎光亨的藩士,就已经由平太传话,被毛利家找了个由头让其剖腹了。
对于岛国,赵新的做法就是明的暗的一起招呼。炮轰江户和打萨摩,树立中华武力的威信;通过吸引兰学者,来影响正值变化中的岛国儒家文化;搞掉万世一系,是为了掐断“皇道神话”的根。
至于以后岛国将走向何方,可以跟棒子去慢慢掐,也可以跟随北海镇的脚步去大洋彼岸跟西班牙人掐;再不济还可以送他们去锡兰帮着搅合一下,给英国鬼畜们添添堵。